未了的遗憾吗?
为什么自己会被那邪恶的存在说服?
现在的人生并非完全自由,莎夏等人只是任由恶精灵操纵的傀儡。
没错,正是傀儡。莫德雷德的话是事实。莎夏等人的生命目前受誓约所制,被恶精灵掌握在手中。不能反抗,也不能伤害那个存在。
由于莫德雷德有那个存在的血统,因此誓约在他面前一样有效。莎夏无法违抗莫德雷德,亚特留斯也无法,弓之王应该也一样。
不过,莎夏感觉弓之王似乎拥有某种能力,甚至超越亚特留斯。他可能会有对抗誓约的手段……
「莎夏,今后还会让你受委屈,希望你能忍耐。」
「感谢陛下的关心。」
莎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人完全心服,光是听他的声音就会感到安心。
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威严吗?在上一段人生中,她不曾有过这种体验,甚至没想过这种事。原来这才是领导者应有的模样吗?
「老身从大陆找了我的骑士回来,你就先休息一阵子吧。好了,下去吧。」
莎夏鞠躬,然后出了谒见大厅。
对于亚特留斯找来的骑士,莎夏心里有底。老实说,论带兵他们并不可靠,但若论个人的武力,他们与她不相上下。莎夏认为应该可以让那些人接手自己的职务。
莎夏按著左臂,依然无法使力。自从被莉姆亚莉夏砍伤之后,这副身躯一直很沉重。据亚特留斯所说,这是被称为湖之精灵的存在所造成的。那剑的力量足以与龙具匹敌,那究竟是什么?
「身体动弹不得,真是令人恐惧。」
莎夏记得那种感觉。身体愈来愈沉重,简直像是不再是自己的身体。那般骇人的感觉,至今她仍然忘不了。受病魔侵袭、眼看身体日渐消瘦、衰弱,让她无比绝望。
莎夏一直想要普通的身体。
她极度渴望一副再普通不过的身体,让她晚上就寝前仍能肯定自己能迎来早晨的普通身体。这个愿望,在上一段人生终究没能实现。
「弓之王对陛下说过,蓝色短剑造成的伤只要休息一阵子就会痊愈。」
那真是太好了。
即使如此,她仍然感到一丝不安。她的内心深处仍有疑虑,无法完全信赖现在这副身体。这是她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宿命。
尽管得到了如此健康的身体,她仍担心说不定某一天会突然生病,导致身体失去自由。对她而言,这是可恨的弱点,也是该克服的破绽。
「大概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那么厌恶那个男人,甚至到不必要的地步。」
莎夏回想起刚才看到莫德雷德时涌起的憎恶,如此分析自己。
得到新生的莎夏,身上背负著唯一的誓约,也就是服从恶精灵的契约。莫德雷德会让她想起誓约的存在,誓约则会让她想起不自由的身体,想起可恨的过去。
出于反抗才会那么厌恶莫德雷德。当然了,那个男人毫不掩饰地盯著她的身体也是原因之一……
「肉体,是吗?我现在的身体也有身为女性的魅力吗?」
想到这里,莎夏面露讽刺的笑容。
过去的她患了绝症以后,身体不断衰弱,根本不能奢望有任何对象,男人们似乎把她体弱多病的身体视为应该避讳的不祥之物。这也难怪,她自己也主动疏远了任何男性。她认为这样做是对的,毕竟自己很快就会消失。即使如此,她对这点仍留有些微的憾恨,内心亦是萌生了奢望,而前来邀约的那个存在则声称能为她实现愿望。
于是,莎夏毫不犹豫地接纳了邀约。
结果导致她必须与昔日挚友的重要朋友对立。
莉姆亚莉夏。她之所以来到这座岛上,远因是莎夏自己在遗言中托付艾蕾欧诺拉保护莱格尼察这块土地。她觉得这下子一定对艾莲造成了许多麻烦。一想到这里,难免感到歉疚。
──艾莲肯定不会原谅现在的我。
即使如此,莎夏已经下定决心,这次的人生一定要活得随心所欲,她坚信自己一定可以。
为此她不惜与莉姆战斗,绝不犹豫。
至于战姬凡伦蒂娜,莎夏生前就跟她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她的行动总让莎夏感觉诡异,甚至棘手。如今想起来,说不定那个人对吉斯塔特之王心怀叛意,不过这些现在对莎夏来说都不重要了。
「为政者,是吗。」
身为莱格尼察的为政者,莎夏的表现如何?
姑且不论权威,至少在行政方面来说,莎夏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不合格的首长。在病情恶化之后,莎夏几乎无法进行职务,幸好公国的制度保证了即使没有战姬,行政也能正常运作,而她在死后竟成了侵略莱格尼察的外敌。想到这里,她认为自己根本没资格对任何为政者说三道四。
这时候,她突然感到异常疲惫。思绪之所以不断往坏处想,应该也是因为疲劳的关系。身体状况会影响思绪的正常思考,这一点莎夏非常清楚。
「看来是该休息了。」
莎夏走向王宫中她所被分配到的房间。虽然王宫里几乎没有人烟,但神奇的是,王宫内有必要使用的房间总是被整顿得乾净舒适,简直像是有优秀的女仆在打理。
圆桌骑士帕希瓦尔在出征桂妮薇亚派之前曾开玩笑说「说不定这里真的有妖精女仆呢」。莫非这也是国王的能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