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至二十几天前。
也就是自称王的弓箭手被堤格尔等人伤了右眼之后,那一天的上午。
亚斯瓦尔岛的东南部,王都克尔切斯特中的王宫,里面几乎没有人影。自从自称始祖亚特留斯的篡位者发起战争篡夺王位,杀光了前国王与王族之后,几乎没人使用这座王宫。
目前在王宫里的,只有那自称亚特留斯的人物,以及他的几个亲信而已。
主力军队被派遣至各地,王都里几乎没留任何将兵。
城镇也不复见往常的朝气活力。袭击这块土地的军队并未进行掠夺,被龙吃掉的也只有反抗的士兵与贵族而已。但王都的围墙之一角遭龙击垮,未予以修复。王族的首级被挂在王都大门,任其腐败,模样凄惨。逃得了的人早已远走高飞,只剩下无处可去的人留在王都,静悄悄地过活。
港口也一样,三个月前还每天都有船只进出的,如今却冷冷清清。载着许多士兵的船团出航至东方之海以后,篡位者的部分军队便一直占据着港口,有时候会有船在这里上货、卸货。至于那是来自哪里的船、交易的是什么样的货物,镇上的居民一无所知。
成为了新国王的人物从未对居民们下达任何指示,居民们也绝不接近王宫。
因为,王宫的中庭成了几只龙的栖息场所。
曾有人不小心地接近而被吃掉。相同的事发生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王宫了。极尽奢华、富丽堂皇的大厅日渐荒废,在王宫内活动的只有极少数连龙都惧怕的人。
不,是否能称他们为人还很难说。一度死而复生的人真的还是人吗?
那一天。那个人物回到王宫之后,龙们似乎有些兴趣地将头探过来看,但又马上对他失去兴趣,将头垂在地上。
它们似乎是在午睡。同时随时竖起耳朵,迫不及待地等入侵者进来让它们果腹。
那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物故意绕道,有如闲逛似地在长廊上绕了一圈之后才走进谒见厅。
「竟敢吵醒老身?」
宽广的大厅没有其他人,唯有坐在另一端的宝座上,一位身穿奢华绢布衣服的矮小青年抬起了头。他独臂,右手的手肘以下空无一物。青年的声音与外表完全不搭调,极为沙哑。
称自己为「老身」的青年随兴地举起左手。
「嗨,你看看你,被修理得真惨呢,古弓之王。」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飞天归来的人物失去了右眼。原本气派的皮甲被烧得焦黑,变得破烂不堪。
「为什么呢?老身看你明明失去了右眼,但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是很高兴。」
独眼人对他笑着说。他的笑容看来确实像是发自内心的。宝座上的青年心想,差点被敌人杀死还这么高兴,真是有意思。
他们的对话乍听之下亲近而没有隔阂,但两人之间却有一股奇妙的气氛。一直存在着一种紧张感,即使下个瞬间互相厮杀也不奇怪。青年心想,这样就对了,否则一点意思都没有。
「话说,你不是在船团上吗?怎么回来了?不是气势汹汹地扬言要收拾占据吉斯塔特的魔物们吗?那个国家的军队怎么了?」
「那叫什么战姬的龙具使用者有点令人失望。不过,我发现了其他更有趣的东西。那就是当代之弓。」
宝座上的青年听闻,皱起了眉头。独眼人摇了摇头。
「是你的子孙吗?」
「不,弓的持有人不见得一定是子孙。跟你那边的不同,我们的那位大人的祝福是极为阴晴不定的。」
「祝福,是吗?不是诅咒?」
独眼弓箭手呵呵地笑了起来。
「得到超乎本分的力量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终究要看个人造化。亚特留斯,你得到的力量是祝福?抑或是诅咒?」
宝座上被称为亚特留斯的青年叹了一口气,对他扬起嘴角。那态度既可视为是肯定,也可能是否定。独眼弓箭手耸肩说:
「算了,无所谓。亚特留斯,吾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得治好这只眼睛才行。」
「古弓之王,那老身派给你的船团要怎么办?」
「就让他们继续盯着吉斯塔特一阵子吧。要是龙具的使用者跟魔物联手就麻烦了。你就随便派个骑士去好了。帕希瓦尔如何?」
「那家伙不行。」宝座上的青年说道。
「他不是带兵打仗的料。那家伙从以前就是个烫手山芋,好心地把钱财分给民众之后又来向老身要钱。拿他没辙,只好老是派他去搜索神器跟魔物。不过,那早已是我们被称为王跟圆桌骑士之前的往事了。」
青年扬起嘴角,怀念地说着。
「现在老身也只让他带着少数兵力在这岛上搜索魔物。我们的骑士都太有个性了,擅长的跟不擅长的相当极端。更何况是像这样回到现世之后……喔,差点忘了,你现在也是我们骑士的一员呢。」
「对,现在吾可是圆桌骑士。」
不知哪里让他觉得好笑了,独眼弓箭手再度呵呵地笑了起来。
「为人效命──甚至是为英雄效命,也是挺有意思的呢。」
「老身就是英雄,你这是为英雄效命该有的态度吗?」
亚特留斯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捉弄他。两人之间有着更胜于这些言词的连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