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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佳菜拍的照片就觉得是景观绝佳的房间,而且还附温泉。这是人家辛苦工作打拚得来的,没什么好眼红,不过确实是令人羡慕的养老生活。」
「可是,绢枝女士似乎并未感到满足。」
「她应该有其他希求的事物吧。我对『我想放下这颗心』这一句特别感兴趣。」
「放下这颗心,就是忘记的意思吧。」
佳菜子的手放在胸口,倏地往由美的方向做出解放的动作。
「也可能是想消除芥蒂。要消除芥蒂,就先要抓住芥蒂,然后丢掉,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从这里——构不到那里』,『那里』指的就是芥蒂的所在之处吗?」
「可是,要不要伸出手,她依然觉得迷惘。这个迷惘促使她自杀未遂,是长年隐瞒无户籍这件事吗?可是,他们都一起生活了二十八年,即使不知道对方的过去,应该也建立相当稳固的信赖关系。还是,她正迷惘要不要向对方坦承没有户籍?但寿士先生得知后,大概只会说『这样啊,辛苦你了』而已吧。」
由美认为,和绢枝女士的功劳相比,「无户籍」这个事实简直微不足道。
佳菜子有同感。不管是什么芥蒂,也不至于会企图自杀。话说回来,很难想像比「无户籍」更大的芥蒂。
「我们再看看前面的诗吧。」
这次换佳菜子朗读。
「幸,不幸。行走于薄冰,快步走。在我的体温热度传向冰之前。一步,又一步。在我的心跳鼓动震出微小裂缝之前。在我的汗水、眼泪落下之前。下方是不幸,上方是幸福,我还在冰上。」
「虽然不清楚这是描述在哪个时间点的心情,但应该是诉说过去的人生没错。怀著秘密,快步通过。光从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她已从下关到冈山,再移动到大阪、滋贺。」
「听说,她最想住的地方是京都。」
佳菜子说出从寿子口中得知的事。
「京都啊,有没有出现在诗里?」
「有,只有一次。」
佳菜子翻著纸本,抽出其中一张。
罪行累累。
那个罪,这个罪,都是罪。
遥想京都町的阿清与龟松,
京都帝大的法学士与陪葬的女人,
都染上莫名的病,
踏上前往名胜的旅途。
这个报应、那个报应,全是报应。
总有一天会报应在我身上。
逃出无福可言的城市,
逃离梦想之家,
漂流至吃到破产的城市,从桃色到象牙色。
再也不会得那种病了,
我的心如铁石。
希望不会遭到报应——
「京都町的阿清与龟松,写得真具体。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江户时代的恋人或夫妻。不,应该是有不伦关系的情侣。」
「真的耶。这首诗也充满负面情绪,又是罪又是报应的。由美姊,你觉得这个『莫名的病』是什么意思?」
「把京大称为『帝大』,要是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到昭和二十二年为止。那个时期的流行病大概就是肺病,会不会是肺结核?」
「没想到由美姊知道这么多关于帝大的事。啊,你以前是K大医院的护理师。」
「那个时候,我们医院里还有帝大毕业的医生喔。」
由美望著天花板回想。
「意思就是,至少是在昭和二十二年,也就是一九四七年前的某个学生与陪葬的女人?」
「很像是戏剧里的登场角色,有种大正时代浪漫剧的味道。染上肺结核,踏上旅途,一场以悲剧收场的恋爱。可是,『踏上前往名胜的旅途』有点奇怪,是不是想写冥界。」
「不,这两个字差太多。」
佳菜子会写书法,即使从铅笔字迹也看得出书写者的运笔。「名胜」是一气呵成,连「胜」的最后一笔都没松懈,透著一股自信。
「那么,会不会是染上疾病死亡?还是,单纯的旅行?但这样和『这个报应,那个报应』合不起来。」
「吃到破产的城市,指的应该是大阪吧。」
「大阪啊,之前是在冈山……佳菜,从桃色到象牙色,表面是描述颜色,会不会其实是店名?她在冈山的时候,是在『Peach & Peach』工作,所以是桃色,而在吃到破产的城市,也就是大阪,会不会有一间叫『象牙色』的店?」
由美又翻过身来趴著说。
「你的意思是,她从冈山换到大阪工作的店,店名恰巧也与颜色有关,才会放进诗里﹖」
佳菜子拿出粉红色的麦克笔,分别在「京都町」、「京都帝大的法学士」、「都染上莫名的病,踏上前往名胜的旅途」、「漂流至吃到破产的城市」、「从桃色到象牙色」旁边画线。
「佳菜,假如吃到破产的城市是大阪,那福(fuku)指的就是下关,尤其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