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囊的气切套管吧?」真观察器具下方后出声询问。
百惠点头。
「我明白了。」真将导管连接上抽痰机的管子,并用镊子俐落地将导管插入供气套管。
真只花十秒左右就完成作业,再次将东西回复原状。
「谢谢。」百惠微笑道谢。
「即使是医生,像平井先生这样动作俐落的人也很少见。」幸也笑道。
佳菜子看著真,终于觉得自己能够信赖眼前的人,并再次认知到真是一位医师。
「要是不会对乳胶过敏,最好还是准备手术用杀菌手套。对了,帝国纺织公司也有生产手套。」真像是刚想起似地说道。
「父亲的公司?」百惠望向真。
「是的,帝国纺织应该还有做防过敏的处理。」
「我明白了。」
「稍微休息一下会比较好。」真向佳菜子提议,应该中场休息一下,以观察百惠的状况。于此期间,佳菜子思考可否擅自出示攸关委托人隐私的东西。中场休息后,她选择将上条的资料夹递给百惠过目。
即使是佳菜子鼓起莫大决心的瞬间,真也毫不在意似地注视著笔记型电脑的萤幕。
「我当时喜欢上条先生,这是事实。」百惠看完资料内容,比先前更缓慢地说道。「我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
「百惠小姐是真心的,从信的字里行间能清楚感受到。」
佳菜子对上条的疑问之一,就是两人之间的温度差异。
「我在他决定继承家业时,一下清醒过来。」
「你是指,对上条先生的心意改变了?」
「心意是不会那么快就变的。」百惠随著吐气的动作垂下双肩。「我想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放弃梦想。」
「让他放弃梦想?」佳菜子无法理解百惠的言下之意。
「将我的幸福,当作他放弃梦想的名目。」
「百惠小姐的意思是,上条先生说无法给你幸福选择抽身离开,其实只是他放弃梦想的藉口吗?」
「如果这就是他的梦想,那么继承家业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可不认为继承松代烧的家业,可以抱著这条路碰壁,就换走这条路试试的天真心情。」
百惠似乎对松代烧有所认识。据说看到松代烧,就能感受到工匠为了呈现松代烧独有的蓝色所费的苦心。
「女人的幸福并不是靠财力就能决定。他理应清楚这一点,却发出连梦想也要放弃的宣言。他一定是不管怎么画都没半点成就心生厌烦。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他放弃梦想的藉口:从我身边逃开,回到故乡,说自己是在无可奈何之下继承家业。」
不论遇到多大的阻碍,或是一再被人劝说放弃,仍锲而不舍地执意追求的才是梦想,百惠如此断言。
百惠的话语断断续续,语气也不强烈,然而,她的话语之中,依旧带著一股令人肃然起敬的魄力。
「这边的唐卡巴乔插图,应该是百惠小姐最后的声援讯息吧。」佳菜子提出心中所想的问题。
「橘小姐年纪轻轻,看得真清楚。没错,这是我对他最后的声援。」百惠脸上不见一丝遗憾。
百惠对上条的事已完全忘怀。在某种意义上,上条也许等同遭到忘却,佳菜子暗暗想著。
百惠端正的仪态,约莫是她内在精神的体现。佳菜子深感眼前的百惠是一名单纯明快,心性坚强的女性。
然而,对于拥有如此坚强心志的女性,足以破坏脑神经的筱原之死,究竟又是什么?
百惠对上条怀抱著恋慕,但她和筱原的关系,却是源于筱原对百惠一见钟情所提出的亲事,在佳菜子看来,就像是相亲结婚。可是,筱原竟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佳菜子实在难以想像。
「不好意思,百惠小姐,有件事想问你。在你心中,去世的尊夫曾是怎样的存在呢?」
佳菜子马上为以过去式描述筱原道歉。
「没关系,别介怀,是我不争气,到现在还难以放下。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百惠要幸帮她准备便条纸和铅笔。
百惠推向佳菜子面前的便条纸上,写著「背著孩子 进入风吹雪的车站 妻子送别我的眉头呀」17。
「这是短歌吗?」
「这是啄木的短歌。」百惠一脸开心地回答。「我背著这孩子时,外子向我吟了这首短歌。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眉头表露出怎样的神色,却深切感到外子一直看顾著我。听到他吟出这首短歌,我觉得我们已成为真正的夫妻。从那之后,我就打心底爱著外子。」
筱原自知百惠对他没意思,只是为了让双亲过得更好才结婚。「爱慕之情无法强求,即使如此,他仍会一直爱下去——外子经常这么说。我就是逐渐倾心于外子为人的宽广胸襟。」
宛如呼应筱原的强烈心意,百惠也全力爱著他。
尽管身为厂长的筱原总是忙得团团转,他还是非常重视百惠和幸。他珍惜两人的方式,就像是宽广地包容著她们,其中蕴含的爱意深不见底。身为女儿的幸哽咽著倾诉关于父亲的回忆。
望著幸的神情,百惠开门见山地说:「看到我这副模样,上条先生一定会同情我吧,毕竟他就是那摩温柔的人。请你们明白,那就是我不希望发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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