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乾受伤的心 第三章 歌声的彼端

还是毫不隐瞒地道出一切。

  百惠表情波澜不惊,偶尔缓缓点头。

  感到困惑的反而是陪同的幸,她慌乱地频频眨眼,不时觑著母亲的表情,难以镇定。原因恐怕就是她初次听闻母亲的初恋故事。

  「幸、说明、我的病。」百惠左手按著喉咙上的丝巾,朝幸吩咐。

  气息虽然不稳,不过话声是清澈澄亮的高音。

  佳菜子感到一旁的真倾身向前,他的侧脸写满惊讶。

  「母亲的病一开始是在十三年前手脚无法施力,虽然马上去了医院,却无法得知病因。紧接著脚的肌力开始衰退,连步行都有困难。当时母亲接受许多检查,但依旧只能查出是脑神经疾病,此外一切不明。入院期间,母亲发生呼吸困难的情形,做了气管切开术。」

  「你们应该做过体检、肌电图、神经传导、MRI、脊随液、血液等检查吧,然而,还是无法判明病名。你们怀疑过像是ALS之类的病吗?」真连珠炮般拋出疑问,百惠和幸都一脸惊讶地确认名片,看到上面注记的医籍登录号码,又露出恍悟的神色。

  「原来你是医生吗?」幸询问真。

  「我的专门是脑外科。就我所知,神经疾病中确实会有不知名的疾病,只是令堂的症状听起来非常像ALS。」

  「主治医生提过这个病名,但一开始的呼吸衰竭是病况最严重的时候,之后肌力就逐渐恢复。」

  「恢复……这样啊。」真坐回原本的姿势。

  「什么意思?」佳菜子询问真。

  「尽管ALS能够避免病情恶化,但目前还难以恢复,所以可能不是ALS。ALS虽然尚未查明原因,不过以百惠小姐的情形来说,连病名都无法查明的,可能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有效的疗法……」

  「不,平井先生。」幸再次确认真的名片后,开口道。「母亲的病因十分清楚。」

  「咦,病因十分清楚?」真相当诧异。

  「我说的不是医学上的病因。」

  「不是医学上的病因,指的是什么呢?」真的眼神十分认真。

  「父亲遭遇意外去世,母亲受到打击才生病。从医师的角度来看,或许会笑说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不过身为女儿的我来看,母亲在父亲离世后的消沉方式实在非同一般。」

  根据幸的叙述,当时百惠抑郁沉默,几乎不吃任何东西。

  「当时母亲四十九岁,脸庞在短短一个月内像老了二十岁。白发突然增加,体重掉十五、六公斤,憔悴衰老到令人不忍直视……」幸这么说著,眼眶泛起泪水。百惠温柔地双手覆住幸的手。

  「我无意反对,脑神经方面的疾病确实就是如此。」

  佳菜子看向太过乾脆回答的真。

  「总之,我觉得是父亲去世的压力,造成母亲无法站起、呼吸衰竭。」幸斩钉截铁地说道。

  「代表百惠小姐就是这么重视筱原先生吧。」佳菜子下了总结。如果不是这样,百惠不会在听过上条的委托内容后,随即要求女儿说明自己的病。

  换句话说,百惠想要表达心里没有上条的一席之地。这也解释了她先前为何说对上条的事没印象。

  百惠闭著眼点点头,缓缓开口。「我写信、给悦子说、身体不好。」

  「你写信给岩下女士,所以她也知道尊夫去世吗?」

  悦子从未提及此事。

  「父亲是在平成七年的二月七日星期五去世,但在隔年的平成八年,寄送新年欠礼16的通知后,我们接到一通电话。母亲请我代笔,以信件的方式回覆对方。当时母亲手脚无力,在大学医院住院。」幸代替百惠回答。

  「读了那封信后,岩下夫妇便前来探病。」

  「原来是这样。」

  悦子果然知道百惠之后的情形。

  「我在仙台市内工作,没见过岩下夫妇。不过,后来母亲一脸怀念地谈起他们,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你们应该谈到四十年后相见的约定了吧?」

  「是的,」百惠深深点头。

  「当时的谈话内容是怎样的感觉呢?」

  「当时我的喉咙尚未开洞,还能唱歌。」百惠用力喘气,皱起姣好的弓形眉,嘴唇颤抖。「我和丈夫在一起,真的过得很幸福。」

  她的表情不晓得是出自悲伤,抑或是源于近似愤怒的情感。

  「请让我看看……他的文件。」百惠看著佳菜子面前的资料夹,「就在……那里面吧?」

  「有是有……」佳菜子感到犹豫。信件虽然是百惠的寄的,日记却属于上条的个人情报。

  「你们、擅自读过、我的信吧?」百惠的声音显得十分难受。

  听到她的声音,真马上起身,打开幸准备在脚边的包裹。

  真看到里面的消毒器材包后,便迅速把手擦乾净,拿起镊子。他撕开导管的包装,打开抽痰机的开关。

  「恕我失礼。」真向百惠通知一声,解开她喉咙上的丝巾,并松开固定下方白色塑料器具的纱布。

  那个管状的东西,大概就是真所说的供气套管。

  「虽然有点发红,不过还算没问题。幸小姐,这应该不是有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