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遭灯光吞没,指的是演员只在木俣的灯光下才耀眼。换句话说,一旦缺少灯光,演员便暗淡无色。这种演员来到普通的灯光下,会暴露身为演员的实力,同时令大家深刻体会到木俣灯光的厉害。
在这一层意义上,今晚拍摄的演员、灯光指导及摄影指导,是由无可挑剔的老手组成的班底。
雄高有些兴奋地踏上船,握住桨。
十二月的划船场景令人困扰的地方,就是寒气会从船底袭来。身在屋形船中的演员在开拍前,还能以暖暖包温暖手脚,但船夫只能光著脚。
在船坞等待片刻,饰演女儿的女演员、恶霸地方官,及饰演保镳的佐内踏进船内。约五分钟后,主角进九郎到来。
摄影机和灯光从池畔的两台摄影机吊臂上,以俯瞰的角度对准拍摄地点。
其中一台载著若槻和摄影师,另一台则载著木俣。
若槻用扩音器宣布开拍。
以打在水面上的光圈为记号,雄高将船划向定点,停船下锚。
雄高坐在船头,悠悠吐出一管烟,导演喊卡的声音随即响起。
「接下来,是屋形船内部的剪影画面。」若槻要求降下吊臂的高度,向池畔的副导演发出指示。
得到指示的副导演,使用扩音器向全员说明。「接著,从游泳到屋形船的进九郎浑身湿透、手无寸铁站著的画面开始,拍到在船舱外戒备的保镳注意到进九郎,双方厮杀,最后保镳被砍,跌进池水的部分为止。」
为了拍出屋形船内,进九郎映在船尾纸门上的剪影,摄影师和导演搭上另一艘船。
接下来,是一镜到底的场面。画面从浑身湿透的进九郎脚边,一路移到他的脸部特写。木俣依旧待在吊臂上,藉著伪装成月光的灯光,替拍摄现场打光。
恶霸地方官正要凌辱村长的女儿,保镳识时务地退到船舱外。此时,他注意到进九郎,一手按著刀柄,拉开纸门。
一拉开纸门,进九郎抓住保镳按著刀柄的手。保镳挥开进九郎的手,拔刀踏出船舱。
进九郎放弃抢夺保镳的长刀,闪身躲过攻击,并回以一拳。进九郎的这一拳瞄准保镳的心窝,但目的不在攻击。
藉著挥出的拳头收势,拔出保镳腰际的短刀。
船上的打斗转为刀刃相击的厮杀。两人刀锷互抵,形成名为「山形」的对峙态势。镜头拍到两人的脸部特写后,进九郎飞身一跃,退至船尾的最后方,举刀当头一劈。
「呜啊!」饰演保镳的佐内往后一仰,将手中的假血往额头中央一喷,挣扎著一头栽进池中。
「卡,OK。」若槻朗声宣布的同时,上方传来木俣响彻大觉池的怒吼。
雄高没听清楚木俣说的内容。
「阿俣,怎么啦?」若槻朝著吊臂发问。
年长又有「拍片所的活字典」之称的木俣,即使是若槻也另眼相待。
「导演,不好意思……」木俣先出声道歉,「不行,今天的佐内没演好。导演,不能就这样收工。」他大喊著,彷佛要从吊臂上探出身体大喊。
雄高大吃一惊。尽管木俣以严格闻名,但他从未见过木俣对佐内的演技有半点微词。
「对不起。」佐内上半身伏趴在工作人员划的橡皮艇上道歉。
雄高不曾见过这样的佐内。即使是道歉,佐内也会严谨地来到导演面前,端正姿势,低头致歉。至今为止,雄高只看过两次导演向佐内喊停。
「那就烘乾身体,重拍一次吧。」
若槻决定,先让工作人员撤回岸上,用暖炉取暖。
虽然只是用装汽油的方形铁罐烧柴的简陋设备,但在寒冷的拍片现场,可说是令人感激涕零的取暖工具。雄高认为,光凭电暖炉,不会比能让工作人员围成一圈取暖的铁罐暖和。
佐内拿毛巾擦乾全身,坐进箱形车以便换衣。预定稍后暖和身体,重新化妆。
一般而言,二线演员不会有化妆师。通常是包上头巾、戴上假发,为自己画眉。
还不熟练时,雄高画的眉毛经常左右不对称,无可奈何之余,只好挤眉弄眼,硬是对齐眉毛的位置。
不过,他们仍有机会享受化妆师的服务——以特殊乳胶在脸上做出伤口,及像今晚一样,有下水的场景。
原因在于,即使被砍的是以此闻名的演员,也不容许为了补妆,浪费其他演员的时间。
「真的那么差吗?」饰演村姑的杏菜佐由里,将手伸向暖炉上方,小声询问。
「我的角度几乎看不到,不太清楚。不过,既然是木俣先生说的,应该有不够到位的地方吧。」雄高也小声回答。
「这样啊。木俣先生是不是很可怕?」
「他十分严厉,但往往事后一想,果然木俣先生是对的。」雄高看著佐由里。
佐由里今年二十岁,十四岁就以模特儿的身分出道,两年前藉著演戏初露头角。她透过有名的清凉饮料广告博得人气,之后,以在时代剧衍生的电影中扮演女忍者一角为契机,被拔擢加入电视时代剧「流浪武士」系列。
像她这样的人,大概不晓得如雄高一般,每天守在公告栏前盯著拍摄时间表,只为求得一角的演员,更别提他们从早到晚工作,日薪往往不到一万圆的待遇。
不过,在她们眼中,获得拔擢未必是好事。听说,在拥有活跃于东京的艺人的事务所中,也有经纪人不希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