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当时,小纲没脸回故乡,一副流浪装扮,像个游魂似四处游荡。他幽幽地说,一开始他想找一个地方了结生命,但找久了肚子也会饿。内心虽然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但本能上还是想找东西吃。有人看上他身手不错,雇他当黑市的守卫。赚钱并有东西吃后,肚子不饿了,但每天内心都要受到自我厌恶的煎熬,一心想着要怎么死。
「我每天都活得非常痛苦。但像条破抹布一样的我,看到日本女性遭人凌辱,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所以你就用木刀。」
「那是我自己做的木刀,当守卫巡逻时就会配在身上。」小纲熟练地做出削木头的动作。
「你用木刀往美兵的头……」
「这也怪我技术不够娴熟。我本来瞄准他肩膀,只想让他昏过去而已。」
「是误打?」小纲应该没有杀意,浩二郎只想确认这点。
「我的手到现在还记得木刀敲击到对方头部的触感。」对自己的失败有气无力地摇头,小纲摆出一副顽固工匠的表情。
「但美兵真的那么可恨吗?」关于杀意,浩二郎慎重起见再问一次。
「年轻的实相先生大概不了解,当时军国少年几乎都这么想。」小纲喘口气,继续说:「大家都说『揍扁』他。」
浩二郎听到小纲亲口说出大阪府警退休警员说的方言。
「可是,我当时并没有抱着发泄的心情。我心想,要是这么做,那女生一定会吓死。打破美兵的头,血会喷出来。打肩膀不但不会出血,还可以让他昏过去。」
「你想先让美兵昏过去,自己才好搭救少女。」
「少女大叫之后几乎快昏过去,幸好没有大碍。这点我很肯定。」
「那名少女就是我的委托人,岛崎智代女士。」
「果然是这样,从你刚才说话的样子我就察觉了。」
「她本来就很怕自己会遭受美兵袭击,甚至随身携带一个药瓶。你应该知道她随身带着药瓶的意义。」
「应该是少女的觉悟。幸好,她没用到。」小纲感慨地说。浩二郎拿起酒瓶想替他斟酒,但里面已经没酒了。小纲挥动他满布皱纹的手表示,够了。
「所以你是智代女士的救命恩人。她当时惊慌失措,别说问你的大名,连道谢都忘了。这件事她一直挂在心上,才来找我,还带着这只护身符和装着氰化物的药瓶。」
「你只靠护身符就找到这里?」
「是的。靠这只护身符和她的记忆引导。」浩二郎拿出茶川画的肖像画给小纲。
小纲接过画,又戴上眼镜。「画得真好,像到有点令人觉得不舒服。」
「我觉得不只是画的人技术高超,而是你的容貌一直深深烙印在智代女士的内心深处。因为你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人。」
「就算是这样……这也不是什么——」小纲的表情不是害羞,而是犹豫。
「对小纲先生来说是小事,但对智代女士而言,这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我打从心底认为自己是没用的水兵。只要听到同伴战死的报告或风声,我就心如刀割。所以……」
「想找地方自我了断。」
「当下我一心只想帮助那名少女。打了美兵之后,我才想到自己。老实说,我当时心想,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
法兰克·A·穆伦的信上写,少年没有逃走而是坐在原地,留在现场。这代表他已经有死的觉悟了吗?浩二郎再次观察小纲的脸,其中几条皱纹给人一种错觉,以为是他在战争时期留下的疤痕。
「可是,我实在是『没用的家伙30』。」
「你的意思……」
「这是伊予的方言,意思是非常没用的家伙。」
「一点也不,怎么会这么想。」
「不,真的很没用。像我这种男人,不值得她记着六十几年。我没资格接受那位女士的道谢。」小纲轻蔑地说完后低头,接着咕哝道:「我当时真的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
「是啊,松了一口气。我想总算能死一死了,而且是死于美国人之手。」
「死于美兵之手?」
「在美军占领的状况之下,他们大概会跳过法律,直接把我处理掉。我终于可以和战友一样死去。我也是拯救了日本少女后战死的。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这种幼稚、不成熟、卑怯的想法。天啊,我真是肤浅的男人。」小纲双手捂住耳朵,低垂着头。
浩二郎感觉,若说智代是个思想纯真的人,那么这名叫小纲的男人,也是一条正直的好汉子。
「但结果是无罪释放。」浩二郎刻意用冷静的语气把他拉回现实。
「你连这部分都调查得这么清楚。」小纲视线落在名片上的侦探两字。
「为了能见到你,我可说是卯足全力地调查。」
「我在拘留所睡一晚就被释放了。我觉得纳闷,把人打伤还能不被究责。」
小纲果然不知道头被他打伤的美兵否认这件事。小纲获释后,继续流浪寻找临终之地。但自从他认识一对经营酒馆的夫妇后,下定决心要活下去。这对夫妇替他找到门路,让小纲把少年时期学到的造船工夫运用在重建商店街上。
「虽然没有材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