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就算是这样,那她……」
「我问过了。我问她在现场有没有看到争吵、拉扯、或有人跑走等,但她都摇头。」
「那么我儿子……不,他不可能自杀。穴井先生,浩志绝不是视自己性命如草芥的孩子。」激动的浩二郎用力敲着桌面。
「我知道,打从事件发生,实相先生就一直强调这件事。所以我才这么注意令公子的事件,即使退休了也——」
「……」
「我想真的没有第三者涉入。更重要,那名少女说了一句关键的话。」
「什么?」
「她最后默默地冒出一句话:『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浩二郎身体更往前倾。
「他确实这么说,接着就当场跑走了。」穴井说,之后就再也没看到她了。他发出叹息,似乎对女孩做了什么坏事似,露出十分过意不去的表情。
「救命恩人吗……」浩二郎盯着岸边的芦苇。
「实相先生,你想和她见面吗?当时我怕引起她的戒心,没有交叉询问,但只要想找,还是找得出答案。」穴井很自然地说出警察的行话。
「不,已经够了。是吧,亲爱的。」三千代用湿纸巾压住眼角。
「什么?」浩二郎转头看三千代。
「那位少女不是说没其他人看见吗?还拿花来供奉浩志。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
「就算把她找出来又如何。」三千代用湿纸巾捂住脸。
「没错,够了。」浩二郎像在说给自己听似地低喃。
「什么意思?」听到浩二郎和三千代的话,穴井面露讶异。
「穴井先生、藤村先生,非常感谢你们为我儿子的事情奔波至今。我想她应该也有难言之隐。」
「是这样没错,但要是她真的搬家了……」穴井语气中带着困惑。
「我希望从她说浩志是她救命恩人那句话,推测浩志究竟做了什么。即使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一厢情愿?」
这大概是穴井还在职的时候,绝对不会用到的字眼。
「既然现场没有第三者,就代表我儿子的死并非特别的案件。而且从她口中说出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我就能确定我儿子不是自杀。所以我们觉得不继续追究,可能是最好的选择。没错吧,三千代。」
三千代仿佛全身虚脱般,深深点头。
这么多年来她持续憎恨一个假想的凶手,或许也感到疲倦了。
「这样啊……」穴井浮现半信半疑的表情。
「真的很谢谢你。」浩二郎深深一鞠躬。
三千代低头,似乎正在啜泣。
「『宛如生根 鸡冠今仍 花开灿烂』,当我拜读到诗句,我所感受到的不止是那名少女替换花束这么简单,还有一种她连心也生了根的感觉。我猜她也有自己的痛苦要承担。」浩二郎对知足道谢,因为这句诗疗愈了他的内心。
知足眼睛湿润。
与穴井他们分开后,浩二郎和三千代在湖岸附近散步一会。夏天已步入尾声,但钓客络绎不绝,散布各处垂钓。
「事情能这样解决,真是太好了。」浩二郎对走在前面、打着阳伞的三千代说。
「哪样呢?」三千代停下脚步,转头并将阳伞侧向一边。
「就像穴井先生说的,还是有办法追查到那名少女的住处。假如我们直接跟她见面,或许她肯告诉我们真相。」
两人一起低头拜托,或许能打动她的心。
「但你也认同我的想法。」
「是啊。我没关系的,只要你下定决心就好。」
「『我需要坚强的心灵』,记得浩志的诗吗?」
「『我需要坚强的心灵。遭遇困难,宁大勿小。遭遇艰难,宁深勿浅』。」浩二郎仿佛仔细玩味般,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你也一样,忘不了这首诗吧。」
「我感觉这是他内心深层的呐喊。」
「我觉得他说的坚强,是指健壮、健康的意思。」
「像个男子汉吗?」
「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我觉得还包括坚持做对的事情,有一点修行者的味道。」
「修行者?」
「这样想的话,就能理解他说的『艰难』。」
「嗯。可是,就算是修行——」
普通的高中生为什么想到要做这种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事情?
「我猜因为他恨自己看到朋友遭霸凌,却无法出手相救。」
「他实在想太多了。」
两人伫立在湖波微微荡漾的沙岸边。再往前踏出一步,浩二郎的鞋子就会泡到湖水。
「他很痛苦。所以才会看到那名少女就……」三千代盯着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