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盘上眼睛吃进由美泼洒的胡粉,全身挣扎时,浩二郎用身体撞他。他毫无抵抗地往后跌倒。浩二郎坐在他身上,夺取胁差往后扔。
「你竟敢对佳菜子——」浩二郎举起拳头往盘上脸上击下。
「呜。」盘上呻吟。
「实相大哥,够了。」身后传来雄高的声音。雄高把胁差收进白鞘,用挂在画上的白布包捆起来。这可是重要的物证。
浩二郎扶盘上起身。盘上嘴巴流出鲜血。
「敦,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剩下交给律师就好。」淳三郎站在远处说话。
「雄高,帮我联络永松好吗?」交代完后,浩二郎强迫盘上坐在大桌旁的椅子。「我是十年前负责橘家惨案的刑警。」
「我知道,我在调查佳菜子小姐的时候,连你也一块调查过了。」盘上一边确认口中受伤的状况地回答。
「敦,你什么都别说。」淳三郎朝他靠近了几步。
「盘上先生,在警察来之前,请让我跟令公子说几句话。」浩二郎目不转睛地瞪着淳三郎并且坚定地说。淳三郎眼神闪躲,不甘不愿地走到屋外。
这时雄高刚好和他错身走进来。「事情的经过我都向永松刑警报告过了。佳菜的话,由美姐正送她去饭津家诊所。」雄高说完直接坐在盘上旁边,预防他逃走。
「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就好,你到外面替我监视他父亲。」
雄高用眼神表示了解,走到屋外。浩二郎视线越过雄高背部,盯着一张画看。画中白色盘子上放着一块起司,一旁放着一把餐刀,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静物画,但就日本画来说,构图很少见。浩二郎目光离开那幅画,转身对盘上说:「十年前那桩案件是你干的?」
盘上沉默不语。那态度仿佛在说:你又不是刑警,没必要对你说。即使如此,浩二郎仍很想问清楚。
「动机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哦,不说关西腔了啊。」浩二郎这才了解为何刚才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时,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因为他的用字遣词和从录音笔中听到的差很多。
「果然你也是这种人,喜欢用外表和谈吐判断人。你以为坐轮椅的就是弱势?」
「你的意思是被骗的人活该?」
「我的意思是你们看不到人的本质。」
「十年前,为什么你要杀死佳菜的父母,他们并没做错什么。」浩二郎自己也明白这种说法很老套,但忍不住脱口而出。
「没做错什么?」盘上直盯着浩二郎的脸。
「难道你认为他们有罪?」
「当然。」
「他们犯了什么罪?」
「我不过想要追求终极的美。而他们阻挡了我。居然把追求美感的人当作跟踪狂。」
「这就是你的动机吗?」
「你根本不懂。」
「你打从心底厌恶你的父亲,但又因为超越不了他而觉得懊恼。像小孩子闹脾气,这就是你真正的动机吧?」
「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人活着可以完全没有抱怨吗?」
「抱怨?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动机,那我可就伤脑筋了。我追逐更崇高的理想。」盘上撇过脸,张望工作室内自己的作品。
「杀害橘氏夫妻是崇高的行为吗?」
「我不想和不懂的人谈论这件事。」盘上遥望远方似地半眯着眼,语气不屑。不想谈论。这是浩二郎当刑警时常听到的回答。会说这句话的,通常都是内心有很多想法,而且亟欲在别人面前高谈阔论的人。至少浩二郎在侦讯室里遇到的嫌犯都是这样。
沾染犯罪恶习之人,通常在年幼时期,心中就已埋下种子。而播撒犯罪种子的人,通常是家人。当然,家人并不会直接诱发他们犯罪,只是预先撒下种子。包括溺爱导致过度保护、忽视、家庭暴力、性侵害、权力霸凌等等这些行为都会成为犯罪的种子。他们十分渴望别人能理解这些种子如何在他们心中发根,伸枝,直到犯下罪行。当说故事的渴望让他们的胸口隐隐作痛之前,他们会说「我不想谈论」。这或许可视为他们预先布下当自己不被理解还能自圆其说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已经不是刑警了,不需分析动机,只想知道折磨我同伴的元凶为何?」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只是用美这个字来掩饰你的罪恶,你还不懂吗?盘上敦是个污秽之人。」
「你说我污秽?」盘上张大眼睛瞪着浩二郎。
「没错,懦弱又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
「你十年前留下的怪异螺旋,丑陋至极。这次的素描画也有画出,可见你很喜欢这个图案。但乱七八糟,无法辨识。」
「闭嘴,你这个外行人,明明连它的意义都不懂。」
「这么丑陋的图案,不懂也罢。」浩二郎刻意露出冷笑。
「那是神圣的文字。是在感性丰沛的时代中,东巴族想象的『血』之形象。你看,长得很像双螺旋。」
「那只是妄想。」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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