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不会逃避了。因为时至今日,自己也依然想要和美咲在一起,直至最后一刻。
听到瑞树给出了坚定的回答,健介也认同地松开了手。随即,给瑞树让出了路。在美咲父母的目送下,瑞树打开了紧闭的房门,进入了美咲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的安静。
能听到的只有机械发出了电子音。
美咲躺在床上,只有眼睛是睁开的。和五天前相比,她明显地瘦削了下去。她大概,就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吧。
但是,在注意到瑞树进来了之后,美咲动了动头,温柔地微笑着。
「……你好呀——,瑞树,五天不见了」
「嗯。你还真是能睡啊。美咲」
面带微笑地回答着美咲,瑞树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这时,美咲从被子下面将手伸了出来。
她的手已经瘦削和纤细到不得了了。瑞树用自己的双手,包住了她的手。
「瑞树,对不起。我的身体果然已经到极限了。真的对不起」
「不要道歉啊。这样就不像美咲你了哦」
面对不停地道歉的美咲,瑞树压抑着自己的悲伤,笑了。
而且,该道歉的人并不是美咲。倒不如说应该是自己才对。瑞树这么想到。
瑞树不认为,美咲的病是一下子恶化到这种程度的。也就是说,美咲一直在为自己忍耐着吧。为了不让瑞树担心,咬紧牙关忍受着病魔的折磨。
而明明如此,自己却完全没能察觉美咲的这些努力。光是要和自己内心涌起的恐惧作斗争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自己没能好好地注视着眼前的美咲。
真的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啊。瑞树羞愧难当。
就在瑞树感叹着自己的无能时,美咲突然间凝视着天花板,嘴里呢喃着「不像我了吗……」
「呐,瑞树。我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在这世上的呢?」
朝向天花板的视线径直地转向了瑞树,美咲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说为什么,我的人生非要在这里结束不可呢。为什么只有我,不得不背负着疾病这种无可奈何的沉重负担呢?明明不是我也可以的吧。为什么只有我的人生,要被搅得天翻地覆才行啊?长时间地住院,长时间地交不到朋友,只能低头过着灰暗的人生……明明大家都是一副健康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优哉游哉地活着,为什么只有我要遭受这种苦难呢?」
这是美咲将近十八年的人生里一直背负着的思绪。这是她藏在心里,但顾虑到周围的人而无法表露的真心话。如今,她终于全都倾诉出来了。
「我啊,一直在想。既然我因为这个病注定是活不了多久的。那这样的话,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瑞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在这世上的呢」
正因为美咲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身边人的想法,所以她没能把这个问题问给任何人听。而事到如今,她终于在有生以来第一次问了出来,向着自己最爱的伴侣。
而深知这一点的瑞树也不再悲叹自己的无力,真挚地围绕她的问题给出回答。
「说的是呢……。我觉得——不仅仅是美咲你,无论是谁的人生都好,基本上都是找不出什么特殊意义的」
对于美咲的问题,瑞树所给出的回答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听罢,美咲「哈哈」地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
「现在你起码也说句『是为了遇到我』啊。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啊」
「我说不出口。因为我不想向你说谎」
「这世上也是有善意的谎言的哦,你知道吗?」
「善意的谎言,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只是对撒谎的人友善而已。那只不过是为了隐瞒难以启齿的真相才会说的话」
「嘛,我倒是不否定啦。但你这话别对着快不行的人说啊」
“这个男朋友真的是……”美咲无奈地笑着。
瑞树则平静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继续回答着美咲的问题。
「嘛,别管什么善意的谎言了,出生和活着什么的,基本上都没多大意义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才为了要找到『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这种能让自己信服的借口而拼命挣扎不是吗」
瑞树没法给出对于美咲问题的“答案”。
所以,这说到底,不过是瑞树的“回答”。只是为了引出真正“答案”的一种判断材料而已。
「所以,如果美咲你想要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的话……就请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吧。这一定就是美咲你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存意义」
「瑞树还真是严厉呢。那作为参考,瑞树你对于自己的人生,是找了什么样的借口呢?」
「我想想……」
面对美咲的反击,瑞树凝望着病房纯白色的天花板,冥思苦想。
但是,他马上就一脸为难地微笑着,视线回到了美咲身上。
「不好意思。虽然我嘴上说得这么厉害,但其实,我也还没找到借口。但是,我的心里已经全都是重要的人们——父母,以及美咲你给我留下的东西了……。所以,只要我好好地珍惜着、守护着这些东西,大概就能让我自己信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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