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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于游刃有余的中考,高考真的是让我尝尽苦头。
我所志愿报考的是东京理工大学情报科学部。许多走在IT行业前端的大佬都出身于这所院校。
立下如此志愿的间接原因来自父亲。
初中时期,我曾漫不经心地收集过新闻记者的相关信息。我很明白正是有了过去父亲的采访播磨同学受虐的事件才能被曝光出来,他也才有可能被解救出来。
我注意到,那些由父亲付出时间及精力打磨出来的报道在很多新闻网站上都能够不用花上一分钱读到。于是我便在心中生出了疑问,新闻社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谋利的?付出与回报相匹配吗?在我或调查或思考这些问题之时,我的关注点转移到了IT行业上去了。
每天重复着结束了学校的课程就转战补习班,窝在自习室中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日子。轮轮回回之间好似自己的体力和心力都快要燃烧殆尽了一般,但自己一心希望能被心仪的大学录取的愿望支撑着我,一路熬了过来。直到在网上得知自己榜上有名的那一刻,我已提不起一丝喜悦,只觉得身体里的气力四泄得无影无踪。
原则上大学是得穿私服的。那我岂不是会被人错当成女生,时至如今我才知道这完全是杞人之忧。教授讲师前辈同级生都把我当做男生来相处。最多也就有时候会以「感觉你很适合穿女装啊」「以前你被别人当成女孩子过吧」之类的话来调侃我一下。
回想起来自我高三时候开始,即使让别人看见我的私服装束也几乎不会再有人把我错认成女生了。
进入大学,看着浴后镜前自己的外貌。皮肤虽仍显细嫩,但我的胸膛、肩宽、我身上的每一个特征都无一不在诉说道我是个男生。与之前相比,我面部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了。
以这一天为分界,我就没有担心过自己可能会再度招人误会了。
大学的教育方式有别于高中,大学采用的不是被动式教学。不仅学生得靠自己选择讲义,而且老师也不会顾虑底下学生们的吸收情况,只不断地把课程讲解下去。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不见得就一定是同一个年级的人。起初我对这一变化有些头疼,不过适应了之后倒也感觉自己挺适合这种教学方式的。
萨克斯是我从初中时期一路练过来的,如果放任其荒废了那是真的很可惜,因此我还加入了吹奏乐团。在乐团没有活动的日子里,我就去新宿的大书店中打一份工。而我选择在那里兼职的原因,有一点自然是出于对书的喜爱。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可以与萌音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高一的地方音乐节之上,萌音展露了深深打动听众心灵的压轴演奏。那时候不少部员脸上的表情都在不满道「朝日奈萌音任性妄为」,但到正式表演落幕的那一刻他们就冰释前嫌了。
萌音成了音乐界的明日之星,此后她便接受了龟井先生那近如虐待的严苛训练,但她从不对此有所抱怨。在她说「毕竟跟着这位老师更有利于自己通过音乐大学的入学考试嘛。在音乐大学里,一定会有老师愿意支持我。而我只要忍耐到那个时候就行了」这句话时,脸上浮现的笑容凛然非凡。
我们一直保持着会一起说话聊天的关系,在高考备战火热化之前,两人就慢慢开始用名来亲昵地称呼彼此了。
萌音如愿进入第一志愿的音乐大学深造,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将随之减少。对待这个问题,我们决定「至少找个相同的地方打工吧」,便一起来到两人上下学都会经过的新宿书店接受了面试。
受试前我们讲好「届时不管谁被成功录用了,都得留下在这工作」的小约定,到后来也用不着了。
像今天这样,我与萌音重班的时候,我们就会到新宿车站乘上小田急线一起回家。
即便离我家最近的车站是向丘乐园站,我也会为了多陪陪萌音而在前一个登户站下车。起先我们就是否在登户站下车有过一番争论,但是现在我在登户站下车已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了。
萌音她成为了大学生后,就把薄框眼镜换成红框眼镜。化上妆,留起了长发。她的形象与高中时期相比起来是大不相同了。
只是她给人会笑但笑得很少的印象还是如以前那样强烈。
我和萌音聊天,只会向彼此报告一下学校生活与乐团的近况,或是吐槽吐槽自己工作时碰见的棘手顾客。很少会见到我们一同大声欢笑或聊得热火朝天。但是我们都感觉得出双方对事物的理解与看法或说是波长一类的东西非常吻合。当我听她说高一时热映的恋爱电影里面「女主演的演技比男主演的好太多了」的时候(译注:之前第三章里翻译出错了,此女主演技并不刻意而是精彩出色的),我真的吃了一惊。两人相处的时间,渐渐变长。
进入大学时过七月。夏季早已去无踪影,秋意甚是浓厚的现在。若是到了夜晚,气温便会急转直下甩开舒适凉爽感,能叫寒气侵人肤骨。
强风掠身。缩起脖颈。我意识到。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和祈没有并肩一起走过了。
不管吹起怎样的风,她那栗色的头发也好开襟衫的袖口也好荷叶裙的裙角也好都不会随着风有一丝摆动,但毋庸置疑的是,祈就在我的身边。
学校乐团兼职连轴转。而我每天都与高中时一样只有二十四个小时。那么,我与祈在一起的时间就必然会减少。自然就不能和她一起看书,也不能和她一起看电影了。不久之前,我明明还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明明以为只要等高考结束一切都可以回到之前那个样子。
不,真这样吗?在我转入高考正式备战之前,我和祈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就已经减少了?
祈一直守着约定,一到晚上十点钟就必定会从我的房间里出去。而我每次回家的时间又往往会超过这个时间点,自然我们碰面的机会就减少了。
纵使我们有机会见上一面,我也总有课题烦身,常常会折腾得自己回过神来想与她说说话时,人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