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果然是该和你说说比较好。今天午休,朝日奈同学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和我说了这些话。
『你想让音乐节获得成功是吧。那就请你代替我的位置登台独奏。再去和龟井先生说你的实力更强,好让她彻底死心』」
我忍住不与祈面面相觑。
「前辈您怎么回她的?」
「我肯定拒绝了她啊。明明是她更能胜任这个位置,为什么偏要扯出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话来呢?」
甲斐前辈对朝日奈同学被选中而上台独奏这一决定,是心服口服的吗?话说先前前辈确实是在对朝日奈同学的评价中说过「原本期待过她的表现」「大失所望」之类的话。而在听到其他二年级生言及朝日奈同学与龟井先生的流言蜚语之时也是以一句「先不论这些」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嚼烂舌根。
甲斐前辈是真心期待着朝日奈同学大展本领的。那些如冷嘲热讽的言语,实则是真的只有字面意思吧。
「朝日奈同学技艺高超,她吹奏出的音色有一种独有她才能表演出来的风韵。所以她才是应该独挑大任之人,但不管我怎么对她说,朝日奈同学都是一个劲地拒绝。于是我就意识到。这孩子将来会被龟井先生毁掉的可能性或许成了压在她头上的一颗巨石。因此我就对她说『你若是感到了压力的话我会帮你。一起加油好吗』。然而朝日奈同学却是这样回答我的。
『我没有感觉到压力。但在音乐节上我绝对会失败』」
绝对会失败。在心中暗暗重复。
甲斐前辈接下来的叹息中夹有一丝烦躁。
「之后我问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她却突然噤住了声,最后满脸赤红地和我说『因为我和龟井先生间的流言是真的』。那绝对是谎话吧。她为了能卸掉这个重任而不惜毁坏自己的声誉,这背后一定有某种难言之隐。后来我不断向她强调『独奏者是你』,她最终才姑且作罢不再和我多说什么了,但我不认为她会就此回归练习。现在表演的日子将近,请你尽早让她走回正轨。假如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忙的」
我只能回一声「谢谢你」。
到现在这个阶段,我已无计可施。
随后我和甲斐前辈去了音乐室。今天朝日奈同学也没来练习。这连日以来独奏者的缺席,导致大家心中的焦虑与不满再也无法掩藏,可龟井先生却保证道「朝日奈同学明天就会回来」。
之后我连连犯了比昨天更多的错误之后结束了练习。一边保持着不与草野同学二人对上眼,一边独自离开学校。然后与昨天相同,和祈一块在多摩川河岸边走着。
祈看的是河面的方向。这个时候的河面看起来只像是个乌黑的长形块状物。她将视线定在那个方向,说道。
「朝日奈同学其实根本不在乎被龟井先生逐出师门吧。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可以说出『绝对会失败』这种话」
「无论怎么去思考全是无用功。我——不,不止是我,现在谁也无法帮到她了」
祈提起速度走到我前边转过身,对我展开两手挡住我的去路。毛衫上的浅蓝在路灯的照耀下更加光亮。
「是理人君主动提出要解开朝日奈同学不愿登台独奏的谜题的。不要轻言放弃。我也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
「再怎么想都是徒劳。不过我知道朝日奈同学辞任独奏者的理由就是了」
「这丧气话真不像理人君会——」
嗯?仿佛是要发出疑问一般,祈歪起了脑袋。
「刚刚,你说你『知道她辞任独奏者的理由』了?」
「是。在昨天我就弄明白了」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
祈言语激动。
「如果理由确实如此,那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不过,我想为朝日奈同学贡献出一份绵薄之力。我有件事想拜托姐姐。这之后——」
「晚上好」
我出声搭话,朝日奈同学则是猛地一个回头。
今天,朝日奈同学还是来到河岸边空地的长椅上一人独坐着。她要是不在这里可得到处去找了,这样一来省下了不少的功夫。如果和别人说她就在这儿从昨天石化到现在的话一定会惹得人深信不疑的,毕竟她所在的位置和坐着的姿势与昨天的都别无二致。
但那被路灯照亮的脸色却是比昨天好得不在一个次元。
朝日奈同学眼镜之下的眼神充满警戒。
「什么事?」
「与音乐节的独奏相关的事」
若向她征求同意我一定会被拒绝的,所以我便径自在她的右边落了座。朝日奈同学的双目更加警惕,但我不去理会顾自说起了事。
「昨日,朝日奈同学你在这里说过『其实是想登台独奏』的吧」
「跑来偷听人说话,你人真是恶劣」
「抱歉。那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无所谓。反正是你听错了。我没说过那种话」
「说过。如果你心中有登台的渴望,那还是不要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比较好。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在何时在何地结束。纵使度过的是平平无奇的日子,也有可能会在某一刻突然就被人掐断掉」
虽然嘴上说的是公众普遍认同的寻常道理。但我脑海中出现的全都是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