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扑面的风中酝酿有丝丝冷气,其中的寒凉比起我们去看电影那天吹来的更浓三分。
「早上好」
祈穿门进来了。她用手梳着头发,脸上的微笑比平时更加恬静。
「发呆着发呆着就不小心迟到了。抱歉呢」
她的七周年忌是下午一点开始的,这小小的迟到并不碍事。但,我仍留在房中为的是祈的出现。若不让这句话好好出口,新的一天就没法运转了。
「早上好」
五个小时之后。
「我和小祈几乎每一天都会见面,以前还想过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大家能像现在这样聚集在一起,她应该会很开心的」
面对十几个人,母亲朗声说道。她的身材是娇小的,但在这种时候身影反而会显得非常高大。
四条祈追思会。这虽不是正式名称但以此为主旨的集会会在每年十一月份的第一个周日,在这个地方——妖怪林的旧地皮举行。须川死亡后没过一阵,这边苍苍郁郁的一片草木就被采伐了个干净。
我虽想着,既然这是市所有的地皮随便拿去有效利用起来不就行啦,但或许是碍于这块土地上的命案,到现在它仍被废弃在此。
我是在三年前才开始参加这个集会的。如果那一年的七月,我和祈没有重逢的话,应该是到现在也不会来出席这个集会的吧。
听祈说「因为大家在追悼我啊」,所以她每年都会到这来。今年,她也以参加者中谁也不会听见的声音「老师,很高兴您能到场」「纱织,你变漂亮了呢」地向与会的众人搭话闲聊着。
每年人们露出的笑容总是不合主旨的,但这些到今年也就结束了。将第七周年划为句点,这是最后的一届集会了。葬礼举行的那一天来了很多与仪者,所以祈深受周边的人们的追思是无需怀疑的。
即便如此,时间也已经走过了六年。是时候散了。与年俱减的参加者的数量便默默地说明了这一事实。
母亲致完词后,人们各自供上自己带来的花,合起双掌祭奠过后,便自然地散会去了。但也有几个人没转身就走,而是在这场上留下。
「真美姐真的是把小祈当成了心头肉啊。在祈出事的那一天里她也是非常劳累的,不过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道『不可以去妖怪林那条路』『祈说不定会往那边跑』时的声音却仍然是那么坚定可靠」
「毕竟她在很明显的超负荷工作中,也依旧笑着说道『为了宝贝女儿一切都可以捱过去』的嘛」
母亲与另一位和真美女士年纪相仿的女性聚在一起,用手帕揩着眼泪。那起事件已经过了六年,在她们口中说起时却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其他也有每年都必定会来参加的,祈的朋友们留下来。还有去外地上大学的人,仅仅是为了赴这次会而特意回到家乡来。祈说「想再多看他们几眼」,我便不去阻拦她自己先行回家了。
与妖怪林拉开了充分的距离看不到祈的身影后,我向母亲说道。
「真美女士今年也没来呢」
「这轮不到我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因为真美姐本人觉得不来才更好」
母亲与真美女士的最后一面,是在三年前真美女士从楼梯上摔下母亲去探望她的时候见的。听说躺在病房里的真美女士除了因头部受击,气色难免有些差以外,整个人还是挺精神的。她还自嘲「要是让祈知道了可得把她魂给吓飞了吧」。
——我,不论如何都要幸福才行。不可以再哭鼻子了。
真美女士仍没有忘记自己在搬家时所说过的话。时至如今也没有参加过一次祈的追思会。
<虽然我很感谢大家能自发地举办这样的追思会,但我不能出席参加。我要是到了那边一定会哭出来的。不可以让祈看到我那一副难看模样,我会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追悼的>
在一周年忌的时候,真美女士在电话里似乎是这样和母亲交代的。
我不清楚祈对此如何看待。只是她仍是一如既往地回避提及真美女士的话题。
只要未来的某一天里,祈可以去看看现如今真美女士的样子就好了。但或许,祈若是不成佛这一天就不会到来吧。无论真美女士过得如何,只要她给出的影响仍停留在不会让祈割舍下对此世的执念的程度,祈或许便会一直「害怕」下去。
而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有为她营造一段足以忘却须川的快乐时光而已。
「你这么关心真美阿姨吗」
父亲向我投来观察似的眼神。我吐槽道「别拿像是在试探采访对象般的眼神看自己儿子哟」,接着刻意扮出一副鬼脸。
「我当然关心啊。毕竟小时候受过她那么多的关照」
「也归功于我和妈妈都不怎么在家嘛」
「这不是适合用『归功』的事吧」
「的确。写报道时我会注意一下的」
我与父亲的关系已经缓和到能像这样相互打趣的程度了。这是自从三年前,我亲眼看到他向受人霸凌的播磨同学进行采访的身姿时开始的。他到现在也仍会在嘴上提到「祈这个孩子太好了」,但我并不会像之前那样对此反感了。
因为,祈在见到小孩摔倒哭泣的样子时自己的眼角也会跟着湿润起来,在读完设有悲情结局的小说之后也会陷入一阵子怅然若失的状态中。所以也不难理解父亲所想表达的意思了。
父亲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母亲也是——直到三年前的那一天都在担心着我。毕竟那个时候,我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