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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小学一年级之前曾毫不顾忌地去触碰过这头长发,我便意识到此刻她的身体是透明的。虽然不定睛凝视就看不太出来,但还是可以透过她的身体微微看到前方的景物。我提起速度,与她并肩走着。虽然祈的眼睛投来「嗯?」的疑惑,但我假装没有看见。
过了片刻,祈停下了。我们离开家门尚未经过五分钟。而一栋有着巧克力色墙壁的三层公寓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在这附近,也有好几栋与此相似的建筑物。从那阳台的数量来看,每层有四个房间。
「在这边」
「这么近吗?」
若是周围没有别人,我或许就会发出更大的声音了。祈点头,伸出左手的食指。
「那栋公寓二楼的右边,就是须川的房间」
在祈所指的阳台上,衣物箱和瓦楞纸箱胡乱地堆积成山。晾衣杆上,则有三个掰歪的金属衣架,零零散散间隔吊着。我不禁皱起眉头。
「他房间里也是那个样子吗?」
「嗯。他是那种理人不会待见的人呢」
祈那快要翘起的嘴角僵住了。
「须川——!」
受这声音牵动,我的眼睛转向祈视线的前方。在公寓的入口处,走出了一名男子。
虽然从他的保安一职我推断出他拥有着强壮的体格,不过他的个子并不高。要算的话他的体型应归到小而胖的一边,天气明明不怎么冷,他却裹上了一件赤红色的夹克。实在会让人将他那样子与达摩(译注:日本传统玩具,其形状圆滚滚且颜色多为红色)联想到一块。
祈的嘴型仍僵着,后退了几步。也听不见她脚踩柏油路面的声音,我就像是在看一段由她出演的默剧似的。
「没事吧?」
「嗯。他刺杀我的那时穿的也是那夹克,所以有些被吓到了」
「我跟在他后面观望一下,姐姐你不要硬撑」
「我没事的哦」
祈的微笑就像刚刚那阵僵直是假的似的,我便不再多说什么,跟在了须川的后头。
我紧盯着那件红夹克。
须川去的方向是购物中心。他两手空空。走的速度并不快。而在他臀部的口袋上,能够看到钱包所露出的一端。
我加快速度,缩短与须川的距离。
「要怎么办?」
「先假装向他问路试试——不好意思」
刚向他搭话,须川就极不快地转过头。而我则尽可能地让自己笑得亲切。
「我想去一个叫生田宿的公交站,您知道怎么走吗?」
平时不乘坐公交车的人对于公交站名是很生疏的。就连我自己,被问到了也有答不上来的时候。而工作地点就在东京市中心的须川也是一个样吧。若是被问到公交站怎么走,那他就只能在手机的地图APP上寻找答案了。
假如他的手机保存有受害者们的视频,那么他应该会有所反应。
须川不说一句话,毫不客气地将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个遍。他就如刚刚起床似的,睡眼惺忪。裤子上左右两边绷得紧紧的两个口袋则鼓起了完全相同的形状。
接着,我的视线被吸引到了须川右手腕的位置。
「你看什么看?」
他将自己的事放置不管,向我发难。
「我在想,你也没有戴手表啊。我也不太习惯戴上那玩意儿」
我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他夹克的右袖口的事一笑带过,而须川则是皱起了脸。
「我?你,是个男的吗?」
不用看也能知道,祈正在苦笑。
我习惯了别人常把我的性别搞错。不论是被同级生以「若男」来取笑我,还是大人们把「将来可要出落成相貌出众的大美人哦」这种不现实的期待寄予我,全是常有的事情了。
以后,我打算蓄点胡子。
「我是男生。这不重要,公交站在——」
「我赶时间」
他打断我的话,快速迈步走离。
即使我向他喊道「您不告诉我吗」,他也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怎么不去问问其他人?」
看着须川那浑圆的背影远去之时,我说道。
「他得知我是男生后,态度就变冷淡了。这就不能再说『他不是过路杀人狂』了」
「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也用不着说成这样吧」
祈的眉头让人觉得她不曾被须川刺杀过似的深深锁起。即使成了幽灵,她的这种地方也完全没有改变。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猛跳。
「你的嘴巴怎么翘成那样子?」
祈一转口吻,担忧地说道。她那如玻璃球般的瞳孔,笔直看向我的嘴。
「我是在想,姐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还是姐姐的样子,就想笑了」
虽然祈不太服气地想争辩些什么,不过我抢先开了口。
「已经够了。我们去向警察揭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