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她哈哈大笑,都可以看到嘴巴内侧了。
「哇哈哈哈哈!」
而现实中的小弘也在大型萤幕前哈哈大笑。
「哇哈哈哈哈!」
此时──
「你在笑什么啦,弘香!」
小弘的爸爸在小弘背后盘起手臂,破口大骂。
身旁是一脸困扰的妈妈,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你爸爸说这个房间不让你用了。」
嘹亮的女声合唱响彻了校舍。
我的小学母校废校了。
杂草丛生的荒废操场成了停车场,停了好几辆车;玄关的学童用鞋柜里空无一物,走廊上是堆叠的会议用长桌,学童画的仁淀川地图从墙上剥落。教室里没有课桌,只有三角尺、大型萤幕及防灾安全帽等物品杂乱地堆放着;黑板上依然留着昔日写下的「毕业」二字,彷佛时间就这么停止了。体育馆化成了储藏室,摆放不再使用的乐器、铁管椅与长椅,墙上挂着刻有毕业生面容的木制浮雕。1990年代为数不少的毕业生到了2010年代前半只剩下两、三人,接着好几年都只有一人(其中一个是我),之后就没有浮雕了。
五个女性在体育馆的舞台前高歌。
「Alle psallite cum luya(来吧!弹奏里拉琴唱歌)」。
<i>Alle psallite cum luya</i>
<i>Alle concrepando psallite cum luya</i>
<i>Alle corde voto Deo toto, psallite cum luya</i>
<i>Alleluya</i>
年龄从四十几岁到七十几岁,职业与人生都各不相同的五位强势女性组成的合唱团,俗称「圣歌队」。体育馆彷佛成了教会,歌声响彻天花板。
她们唱完歌以后──
「……呼!」
便歇了口气,开始检讨乐谱。
换句话说,这是练唱。这一天碰巧前来观摩的某地方政府官员们略带顾虑地鼓掌,町公所的导览人员一脸尴尬地说明:
「像这样,我们利用废校来推行地区活动。接下来要请各位看的是这边……」
并催促参观者走向出口。
穿着绞染洋装的喜多太太目送他们离去之后,用团扇猛搧风,转换心情,说道:
「在这种蝉声大作的季节为了圣诞音乐会练唱,实在提不起劲来。」
这么说听起来似乎很悠闲,其实夏天的单独音乐会才刚结束,之后还要参加音乐祭、前往公益团体现场演唱,每个月都是行程满档。各有工作的她们必须消化这些行程,而预定于年底举办的是下次的单独公演。
从前妈妈也是这个圣歌队的队员,妈妈过世以后,我便递补了她的位置。说是递补,其实只是她们关心我,每次都会邀我一起练唱而已。无法唱歌的我总是躲在柱子背后,一面听她们练习,一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悄悄合音。这是身为「队员」的我从小至今的参加方式。今天我依然躲在木琴底下,悄悄地用呢喃的音量合音。见状──
「铃!出来唱歌!」
穿着橘色无袖上衣的中井太太弯腰窥探我。我吓了一跳,双膝跪地,爬着逃走。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天底下哪有躲起来小声唱歌的合唱团员?又不是铃虫。」
「我当铃虫就够了。」
我从电子琴的缝隙间探出头来,披着披肩的畑中太太说道:
「最年轻的人该站在中心唱歌。」
「不用了。」
留着一头可爱白色短发的吉谷太太盘起手臂,叹了口气。
「伤脑筋,现在的年轻人太没野心了。」
「跟幸福背道而驰。」喜多太太说道。
穿着丹宁夹克、留着马尾的奥本太太手扠着腰,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你妈一定也希望你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
「幸福的日子?怎么过?」
我询问她们。
「要怎么做才能过幸福的日子?」
咦?女性们一时语塞。
「怎、怎么做……」
奥本太太望向斜前方,眨了眨眼,略微思考。
「幸、幸福……」
畑中太太也无言以对,皱起眼镜底下的眉头。
「幸……幸福?」
喜多太太也一脸困扰地仰望天空。
「幸、幸、福……」
中井太太试图用生硬的手势表达着什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