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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听惯了不绝于耳的激烈雨声。
许久不曾爬起来的笃子,起身倚靠凭几,有意无意地听着雨声,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听见嘎当声响,笃子猛然抬起了眼皮。
屋内一片漆黑。她想看庭院,所以吩咐侍女掀起了竹帘和板窗,可能吹风吹得太久,有点凉意。
「啊,糟糕。」
笃子慌忙披上外褂,拉拢衣襟,盖好肚子。
悬挂在外廊屋檐下的灯笼已经点燃,亮光一直照到有竹帘的地方。
忽然感觉到人的气息。
她环视周遭,发现有人躲在灯笼亮光照不到的帐幔架后面。
眨了一下眼睛的笃子,很自然地出声叫唤。
「成亲大人……?」
很暗看不见,但是,她凭气息就可以知道是他。
「你真厉害……」
参杂着苦笑的回应声,听起来特别苦涩。
「你怎么了?好像……」
话还没说完,笃子就张大了眼睛。
从帐幔架缝隙吃力地钻出来的丈夫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你……!」
看到笃子脸色发白、哑然失言的样子,丈夫浮现苦笑。
「害怕吗?」
「不……害……怕……」
因为声音出不来,所以笃子摇头给他看。
她不是害怕,只是很吃惊,那模样也太惨了。
不但没戴乌纱帽,连发髻都脱落了,长到背部的头发掉到前面,遮住了左半边的脸,瞬间瞥见的脸上有一大片严重的伤口。身上的狩衣破破烂烂,令人不禁赞叹损毁成那样,竟然还能保住衣服的形状。
丈夫的动作异常缓慢,磨蹭似地缓缓走过来。
走到笃子旁边,膝盖一弯,就直接跪下去了。
「呼……」
垂着头深深喘口气的丈夫,疲惫到她从没见过的程度。
笃子思索着该对丈夫说什么。
「呃,那个……」
她试着说些什么,但是,觉得说什么话都不合适,不得要领地嘟囔几个字就打住了。
忽然,丈夫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真难得呢……」
成亲没想到笃子也会这样支支吾吾。
察觉丈夫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笃子噘起了嘴巴。
「你这副模样回来,我当然会吓到啊。」
他在喉咙深处轻轻窃笑,回应提高嗓音的妻子。
「没错。」
然后,再深深喘口气,笃子的丈夫就把肩膀靠过来了。
丈夫的头咚地靠在笃子纤细的肩膀上。感觉得出来,他似乎安心了,被头发遮住的脸霎时放松了。
笃子心想,啊,他现在闭上眼睛了。
明明想回呛他说你才难得呢,从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完全不一样。
「你要躺好才行喔。」
「嗯……」
小小声的回应,搔过笃子的耳朵。很久没听到这么有气无力的声音,笃子突然很想哭。
太好了,他终于回来了。
累成这个样子,应该会在家里乖乖待一段时间吧?
等他休息够了,康复了,再来逼问他到底都在做什么。
但是,如果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理由,他可能不会说真话。
压在笃子肩上的重量更重了。
「我有点……」
「嗯?」
「不,是非常……疲惫。」
笃子眨眨眼睛,半垂下眼皮。
「是吗?辛苦你了。」
正经八百地回话后,感觉成亲微微笑了。
「没错……嗯,很辛苦。」
然后,彷佛要把胸口整个清空般深深喘口气,又困倦地说:
「应该……可以……休息了……」
话还没说完,丈夫的头已经从笃子的肩膀,滑落到笃子的膝上。
感觉他有在注意不能压到大起来的肚子,笃子百感交集,眯起眼睛说:
「晚安……」
可以知道丈夫听到笃子温柔的声音后,忽然全身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