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已经不在人世。
妻子缓缓转向他,微微一笑。看到妻子又瘦了,让他很心疼。
「没事……你在替房间通风吗?」
「是啊,他好像还不能回来。」
「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男人对眉头紧蹙的妻子苦笑说:
「他有达官贵人照顾,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
稍后男人必须外出值夜班。
把身体孱弱的妻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很担心。尤其是这种天气,会让人心情郁闷,所以他不能不担心。
现在是夏天,却异常寒冷。乌云又沉沉低垂,一片昏暗。
男人再三嘱咐妻子,多少要吃点滋补的东西、尽可能保持暖和、好好躺着,嘱咐完才出门。
乖乖听从嘱咐躺下来的妻子,对过度担心自己的丈夫感到内疚,也觉得自己很没用。
最近老是梦见以前的事。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了,那个梦却还是会扩大她的后悔与悲伤,搅乱她的心。
每次梦见,都会让她陷入忧郁、心情沉重紧绷,越来越下不了床。
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却还是会不由得想──
会不会一切都是恶梦?会不会他就快推开那扇门,对自己说他回来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却无法舍弃愿望、希望。
从失去的那一天起,她的心底深处就有个冰冷沉滞的场所。
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的名为绝望的沉滞之处。
因此,为了暂时忘记绝望、逃避绝望,她怀抱着虚幻的梦。
悄悄作着不可能实现的梦。
「……」
其实,一切都是恶梦,总有一天会醒来。只要脱离恶梦,回到现实,失去的人就会回来。
她一直抱着这种虚幻的梦,没有告诉任何人。
雨声淅沥。不知不觉中,雷鸣已经落在很近的地方。
闪过格外响亮的轰隆声,她反射性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她怕打雷。据说,雷是神鸣,代表神威,所以可怕。
轰隆隆的雷声逼近。
她捂着耳朵,突然想到,说不定会实现?
真的是突然想到。
「既然是神……或许就能……实现……」
她喃喃自语,声音恍惚,没有抑扬顿挫。
只听见雨声和雷鸣。
如劈开刚砍下来的木柴般,特别响亮的啪哩啪哩剧烈声响落下来,连躺着的背部都能感觉到震动。
夸张的巨响把她吓得瑟缩起来,高高悬起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剧烈狂跳。
「落在……附近……」
忽然,她感觉地面微微震动。真的是非常微弱,是那种不太会察觉到的轻微摇晃。
太稀奇了,京城竟然会发生地震。
「……?」
她眨眨眼,觉得有个声音掠过耳朵。
侧耳倾听,可以听见迅雷与雨声之外的声音。
她震颤着眼皮,缓缓起身。
那是踩过木板的微弱倾轧声。
是脚步声。
「唔……!」
她张大眼睛,屏住气息,听出那是熟悉的声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那不就是很久以前已经失去的脚步声吗?
不可能听错。她的耳朵很好,从来没有听错过所有家人的脚步声。
不可能忘记。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能再听见一次,为此曾多次哭倒在梦里,醒来后又继续落泪。
每作一次梦,胸口深处就沉沉冻结,逐渐形成总是冰冷沉滞的黑暗之殿。
响起木门开启的声音,用来防止暖气外溢的帐幔架的帐幔开始摇曳。
雷是神鸣。雷是神威。那么,愿望是不是会实现呢?
雷是不是会帮她实现呢?不惜扭曲哲理、破坏这世间的规矩。
严灵──那个红色严灵会不会呢?
木门半开着。划破乌云的闪亮红色雷光,红红黑黑地照亮了屋内。
掀开帐幔的黑色身影,彷佛缠绕着冰冷的风。
是个戴着乌纱帽的年轻男子。
完全看不见那张因逆光而形成阴影的黑脸,她却知道他正在微笑。
「啊……」
哆嗦的嘴唇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