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眼睛在披头外衣下眯成细缝。
「是很久以前,神这么决定的。」
斋歪着头思索。
「神……」
「对。」
抓着白皙小手的手,留着尖锐的指甲。
「神召唤了你,你要开心。」
「神……我们的神……」
听到这句话,鬼在披头外衣下摇着头说:
「不,是我祈祷的、我祭祀的、我仰慕的神。」
「是母亲的……」
「对。」
又有新的身影加入队伍。从黑暗中出现一个又一个身披黑色外衣的身影,走进队伍里。
有个身影挤到斋和鬼前面。
被推开的斋摇摇晃晃地跪倒在波浪间。
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打在斋的脸上,她疑惑地皱起眉头。
「神……神是……」
神是那样的存在吗?
神是存在于那么暗、那么冷、那么冰的地方吗?
神、斋祈祷的神、母亲祈祷的神是那样吗?
斋缓缓抬头仰望身旁的母亲。
母亲的脸被披头的黑衣遮住,看不见她温柔的眼神。
「母亲……让我看看您的脸。」
「站起来,神在等我们。」
「母亲。」
「站起来。」
「……」
不知道为什么,斋突然感到不安,摇摇头。
鬼在披头外衣下轻轻啧啧咂舌。
斋把手从鬼的手指间抽出来,蜷缩着身体发抖。
「母亲……母亲,我好冷……」
在水边一屁股坐下来的斋,脚和衣服下摆都又湿又冷。
这时候,队伍的人数还是不断增加,无止境地延长。
忽然,响起叫唤斋的声音。
「斋。」
听到熟悉的叫唤声,斋战战兢兢地转头看。
「父亲……」
一个头披黑衣的身影,脱离队伍走向斋。
「斋,你在这里啊。」
斋松了一口气。
「父亲也在……?」
身影点点头,从衣服缝隙用异常冰冷的眼神俯视斋,把手伸向她。
如枯木般的手,留着长长的指甲。
「来,站起来,神在等我们。」
斋浮现安心的笑容,抓住那只手,继续往前走,她光着的脚和下摆还是一样湿透了。
「父亲。」
「嗯。」
「母亲在哪里?」
「在神那里。」
回答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
虽然比斋耳熟的声音更冷、更阴暗,但的确是父亲守直的声音没错。
「去神那里……去母亲所在的神那里……」
在只听见不绝于耳的波浪声和无数脚步声的黑暗中,斋心情浮动地思索着。
啊,对了。
母亲来接我时,不是说过了吗?
斋归属于母亲、归属于母亲祈祷的神。
「母亲……祈祷的……神……是……」
思绪逐渐散漫。她试图思考什么,然而,一想起什么就马上被黑雾吞噬。
抓着斋的黑色身影,简短地回答:
「是严灵──」
摇摇晃晃前进的斋,眼皮颤动起来。
「严……灵……」
那是神。
勇猛又可怕。
那的确是神。
传来波浪声──。
◇ ◇ ◇
唦唦。唦唦。
唦唦。唦唦。
斋躺在海津见宫东栋的一个房间里。
她的身体冷得像冰一样,即使把房间弄暖和、用炭火温热过的被子和垫褥把她包起来,也回不到正常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