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来的声音小得惊人,晴明更困惑了。
他没发现是因为太紧张,喉咙萎缩,所以声音出不来。
对了,一定是身体太虚弱了。因为一直躺着,所以声音不能控制自如。
他如此说服自己。
有话要说的晴明,猛然跨出去的脚相互交缠,把他吓了一跳。反射性抓住高栏的手,如冻僵般不听使唤。
高栏冰冷不堪。
不,不对。
晴明频频眨着眼睛思考。
冰冷的不是高栏,而是自己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不对,是全身都在颤抖。
心跳声好吵。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身体却冰冷得可怕。
无意识滑动的视线,看到掉在外廊上的衣服。是刚才摇摇欲坠时,披在肩上的衣服滑落了。
难怪觉得冷。把衣服披上,就会暖和起来。
「为什么惊讶──」
低沉平稳的声音,如落雷般痛击晴明。
老人的肩膀剧烈抖动。他努力试着移动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头望向冥府官吏。
冥官竖起了两根指头。
两年。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说了什么?
没听清楚。不对。
晴明听见了,清楚听见了。他的耳朵听见冥官说的话了。
但是,他的头脑、他的心不愿意听,拒绝理解。
「……!」
迟来的冲击让他头晕目眩,把傲然伫立的冥官看成两个重叠的身影。
抓着高栏勉强撑住身体的晴明,把所有力量注入双脚。
气息变得急促,镇不住浅而快的呼吸。
晴明好不容易才张开完全乾掉的嘴唇。
「冥官大人……」
冥官把手放下来,盯着晴明,眼神平静得可怕。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您……刚才说什么……」
对于晴明的质问,男人回以无言。
「篁大人……!」
小野篁。
这个男人曾经是个活着的人。
死后放弃投胎转世而变成鬼的男人,眉毛动也不动地重复刚才说的话。
「两年。」
风拍打着晴明的脸颊。以阴历五月的夜晚来说,这个风未免太冷,冷到彷佛连内心深处都要冻结了。
男人身上的黑僧衣随风飘扬。
「你的继承人的寿命只剩两年。」
「……」
那个声音既不激烈也不冷酷。
只是淡淡陈述着事实,既定的事实、无法颠覆的事实。
晴明面无表情,回看着冥官端正的脸庞。
他明明问了为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冥官从老人的唇型察觉他的语意,嘲讽似地淡淡一笑。
「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怎么会想为什么呢。」
傲然合抱双臂的冥府官吏,淡然地说:
「那小子是怎么样活到现在的,你比谁都清楚吧?」
怎么样活到现在?
晴明的思考冻结,无法理解冥官的意思。
「你仔细想想,他至今有多少次赌上性命、有多少次大量出血。」
晴明的双眸应声冻结。
说得没错,的确是那样。但是……
「他把体力、气力、灵力都用罄再用罄,远远超过了极限。」
平静的声音重重穿刺晴明的胸膛。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每次生命的烛火快熄灭时,为了回到这个现世,他都牺牲了什么?」
心脏跳动着,剧烈地、用力地、冰冷地跳动着。
发出扑通扑通的沉重声响。
那是维持生命的声音。
冥官问的是,每次那个声音快停止时,他都是用什么去交换?
晴明的嘴唇哆嗦颤抖,无法呼吸。
「你真的不知道吗──」
冥官的话扎刺着晴明的胸膛、刨挖着晴明的心。
「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