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唦唦。唦唦。
波浪声作响。
在梦中也跟现在一样,一直听到这个声音。
记忆不是很清楚。梦境片片断断,刚醒来时意识特别模糊,朦胧得像是蒙上了一层耀眼的暮霭。
在这座宫殿已经住了四年的守直,刚从现实般的梦里醒来,一时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感觉花了一段时间,才想到自己是身在海津岛的海津见宫的东栋建筑里的一个房间。
就是沉醉到如此地步。
「宛如梦般的梦。」
这么说的守直,眼睛绽放着充满幸福的柔和光芒,像是遥望着某处。
「梦般的梦,是怎么样的梦呢……」
守直注视着直眨眼睛的斋,回她说:
「公主……你的母亲、我和你,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梦。」
守候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的益荒和阿昙,凝视着边笑边说话的守直,和专注倾听他说话的斋的背影。
两人在说什么,传不到这里。真要听也能听得到,但是,偷听父女之间无关紧要的谈话也太不知趣了。
更何况,那对父女已经分离很长一段时间了,守直直到四年前才知道斋的存在。
而且,斋不善于对人敞开心胸,即使对象是亲生父亲,她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这样跟他自然地交谈。
愿意为斋付出生命的人,非常少数。必要的话,神使们随时有牺牲生命的觉悟,但是,他们不能那么做。
因为那会让斋想起,为了保护她以身为盾而丢失性命的玉依公主。
神使们都知道。
斋有时候会在半夜低声尖叫着醒过来。
那种时候,一定是在作那天的梦。梦见倒地的公主,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断气了。梦见她哭着向神祈祷也没有用,公主的遗体被光包覆着消失了。
她一次又一次作着同样的梦。
神使们不断祈祷,希望斋能获得遗忘的救赎。
不再作梦,记忆就会逐渐远去,在那个瞬间袭向她的比千刀万剐更激烈、更深层的痛就会逐渐淡化。
然而,梦就是会来,彷佛不允许她忘却。
斋苦笑着说,那是自己曾试图弒杀玉依公主所受到的惩罚。
神使们都知道,是斋自己不想忘记,她觉得不可以忘。
「那么,」神使们只能祈祷:「玉依公主啊,至少在不断重现的梦里,把视线朝向你心爱的女儿吧。」
「父亲……!」
斋的声音突然变大,响彻祭殿大厅。
篝火的火光照出按着额头、脚步踉跄的守直,以及想撑住父亲的身体却承受不住重量而被绊倒跌坐在地上的斋。
「斋小姐!」
「守直!」
益荒和阿昙大惊失色地冲过来,斋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没事。
「别管我,先看看我父亲,他突然头昏……」
跪坐垂首的守直,连甩了几下头。
「你没事吧……斋,对不起,疼吗?」
「不疼,我没事。倒是您,父亲,脸色不太好。」
在橙色光线的照射下,守直的脸却是苍白的。
益荒抓住想站起来却没能站稳的守直的手,将他撑住。
抓着阿昙伸出来的手站起来的斋,拍掉沾在衣服上的尘埃。
「益荒,送我父亲回宫,让他稍微躺一下。」
「遵命。」
守直用行动表示自己可以走,但是,才走几步就摇摇欲坠,只好放弃,靠益荒扶持。
「父亲,我稍后再去看您。」
「啊,我没事。不用管我,先忙你的工作。」
斋对关心自己的父亲抿嘴一笑。
他总是在担心自己之前,先担心斋。经过这几年,这一点还是会挑动斋的心弦。
目送益荒和守直爬上石阶离去的斋,回头看着耸立在波浪间的三柱鸟居。
「斋小姐,有什么担心的事吗?」
看到少女有点紧张的侧脸,阿昙悄声询问。
阿昙和益荒都不会称斋为玉依公主,因为斋要求他们这么做。
「刚才我向神祈祷时,有个影像浮现眼底。」
「那是?」
斋露出深思的眼神,搜寻措辞。
「雷……」
红色的雷在黑暗中疾驰,轰隆声划破天际。此时,低鸣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在黑暗中,来了一群漆黑的东西,发出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