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就永远不会知道被他紧紧拥抱、被他安慰的感觉。」
成群的黑虫阴森地波动起伏,像是在反映菖蒲的心情。
「所以,菖蒲决定原谅姐姐。」
沉沉的拍翅声交叠震响,从里面穿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带着撒娇与缠人的妩媚。
「因为姐姐说不要菖蒲,所以祭司大人告诉了菖蒲很多事。他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乡里的所有人,都只会对菖蒲说谎话。」
她继续往下说,黑虫的数量就不断增加。
「我统统原谅他们。」
菖蒲痴痴地看着缠绕全身的黑虫,又接续刚才的话。
「每原谅一次,就会有黑虫诞生。祭司大人对我说,这些翅膀是菖蒲的替身。菖蒲一个一个原谅他们,就能逐渐解除榊的罪。」
菖蒲伸出双手,黑虫就喧噪起来。
「我会把罪纺成线呢,黑虫是从罪抽丝做成的茧生出来的。」
像一个小点的黑虫,缠绕在菖蒲的手脚、脖子的肌肤上,拍响着翅膀。被黑虫煽动的长发,迎着翅膀拍出来的风飘扬摇曳。黑虫缠绕在上面,像是在装饰她的长发。
「所以,它们是黑色的,因为罪行的替身是黑暗的颜色。」
然后,她注视着几乎覆盖自己全身的大群黑虫,眼神陶醉,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
「好美啊……跟祭司大人的眼睛同样颜色……」
潜藏在她话里的极度疯狂,拂过昌浩的背脊,令他毛骨悚然。
菖蒲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虚假,她相信祭司教她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不,恐怕不是相不相信这样的层次。
对菖蒲来说,祭司的话就是全世界。跟她活着一样,是不言自明的道理。
昌浩想起在智铺宗主手下成为棋子时的风音。
宗主对什么都不记得的风音,灌输了虚假的记忆。宗主对她说,她的父亲榎岦斋是被安倍晴明和十二神将杀死的。她无力对抗他们。在孤独与悲叹中,宗主说的话与宗主对她的温柔,是她唯一的依靠。
菖蒲也一样。坠海后死里逃生的她,以前相信的事都被推翻了,甚至说不定没花多少时间。从海里被捞起来时,她应该是陷入了生死之间的狭缝。要抓住在现世与幽世之间昏昏沉沉的心,再抹上虚假的记忆,以智铺众的力量,不,以九流族后裔的力量,绝非难事。
智铺取得柊子之外的唯一一个柊的孩子,也就是榊众的后裔,利用了她血脉中拥有的力量。
把她的孤独置换成憎恨、把她的悲哀置换成怨怼、把她对骨肉的情感置换成对祭司的倾慕,用污秽填满她的心,让她成为不断生出黑虫的阴气的替身。
说不定对智铺众来说,这个替身是柊子或菖蒲都无所谓。只不过菖蒲搭乘的船正好翻覆,沉入了海里。智铺祭司更趁机伸出援手。让菖蒲对自己产生倾慕之情。
榊众是传承强大灵力的一族。具有完成重要使命的必要能力。只要把那股力量转化成阴,就可以像现在这样使用。
多么狡猾、周延啊。在这件事上,智铺也花好几年的时间,铺下了道路。
听到琉璃破裂般的声响,昌浩才猛然回过神来。在自己周边布下的保护墙被削弱,出现了龟裂。
转头一看,太阴放出来的风的漩涡大大缩小了。气流层变薄,薄到黑虫的翅膀随时会碰触到太阴和冰知。
把视线拉回到菖蒲身上,就看见她盈盈笑着。
「糟了……!」
发现她刚才是在争取时间时,围绕昌浩的保护墙已经碎裂了。
就在黑虫聚集起来扑向昌浩的同时,菖蒲也滑近了攻击昌浩的距离内。
她手上拿着看似削木做成的短刀,刀尖沾着红黑色的东西,闪闪发亮。
察觉是冰知所流的血时,刀尖已经逼近昌浩的喉头。
菖蒲在嘴巴里念念有词。
「朽木、朽气、虫之饵。」
黑虫像是在呼应她的话,爬满刀尖,翅膀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刀尖。
血是污秽。黑虫是阴气。直接注入体内,就没有办法袚除。
「唔……」
正要施行灵术的瞬间,突然有对白色翅膀出现在昌浩眼前。
大大张开的白色翅膀上,浮现一张与菖蒲一模一样的脸。
菖蒲瞪大了眼睛。
「姐姐……?!」
菖蒲立刻缩回刀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魂虫。
「姐姐,为什么……」
菖蒲低喃的嗓音听起来真的很困惑。
「菖蒲希望最喜欢的姐姐可以活着啊。」
菖蒲的眼睛泪光闪闪。
昌浩趁隙蹬地跃起,与菖蒲和黑虫拉开距离。
魂虫翩翩飞舞,浮现在翅膀上的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昌浩与那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看到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