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才刚要开口,强烈的头痛又袭向了比古。剧痛直贯脑际,比古屏住呼吸,眼前白茫茫一片。
同时,靠止痛符压住的身体疼痛又复发了。
比古痛到不能呼吸,蹲下来用手按住疼痛的地方。
隔着衣服,可以摸到血正渐渐渗出来。比古在模糊的意识中思索,写在符咒上的咒文,可能是因为再度出血,失去了抑制的效用。
他感觉有好几个脚步声,混杂在黑虫的拍翅声中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到神将的气息了。
「……比…古……!」
平时沉默寡言的神将的怒吼声,听起来好遥远。
周遭的气温似乎骤然下降了。
激烈的拍翅声中,夹杂着水滚沸般的哒噗声,甜腻的尸臭味浓度增高,向这里涌了过来。
比古强忍着头痛,抬起头,把眼皮往上推。
眼前有只手伸向了他,手的后方有张令人怀念的面孔。
「……铁……」
记忆就到他想握住那只手为止。
感觉长期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在逐渐模糊的意识角落爆发了。
真铁。真铁。真铁。
不可能,他不可能死了。
那个真铁不可能丢下我们去任何地方。
不可能,大家都在说谎。
即使大家都那么说;即使他真的被沙土淹没了。
他也一定从那里逃开了,现在还活在某处。
毕竟──
我并没有亲眼看见。
他只是消失了,没有人知道真相。
我、唯独我,相信他还活在某处。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相信。
所以──
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发生任何事,
能再见到他、能再听见他的声音,
我真的、真的开心到很想哭。
在沉沉拍翅生中奔驰的昌浩和太阴,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一片静寂的黑暗中。
竖起耳朵可以听到非常非常微弱的水声。
定睛凝视的昌浩,发觉黑色水面正逼向脚边。
他警觉地远离水面,搜寻菖蒲的身影。
昌浩,你还好吧?
听到担心的语气,昌浩疑惑地歪着头问。
什么好不好?
为了配合昌浩的视线高度而飘浮在半空中的太阴,摸着自己的脖子说:
刚才那些黑虫……它们的阴气,害我喉咙有点呛……
话还没说完,太阴就弯起身体,咳了好几声,是那种沉沉的闷咳。
感觉很像敏次的咳嗽,让昌浩心惊肉跳。
我还好,没怎么样。
昌浩确认喉咙,肺部的状况后回答,太阴安心地喘了一口气。
就在这一刹那,两人的耳朵都被微弱的水声敲响。
视线反弹似的扫视的昌浩,看到黑色水面掀起好几圈的波纹。
菖蒲伫立在水面上。
高高举到胸口的右手,抓着白色蝴蝶。
菖蒲把头一歪,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哦,这只蝴蝶的翅膀,能脆弱呢。
像唱歌般说着话的女人,把另一只手伸向白色蝴蝶,眼睛眯得更细了。
「你知道吗?翅膀破碎了,就不能复原了。」
女人边摸着翅膀边看着昌浩。
看到她的双眼闪烁着阴暗的光芒,昌浩的心脏狂跳起来。
「所以……」
伸向蝴蝶的右手指,不假思索地扯下了一片白色蝴蝶。
「你再阻挠祭司大人,我就破坏你们想要回去的蝴蝶。 」
纷纷飘落的翅膀,映出某人扭曲变形的脸。
昌浩凭直觉判断,那不是敏次的魂虫、也不是皇上的魂虫也不是他认识的其他人的魂虫,是没见过的脸。
然而,不管那是谁,被扯掉的翅膀都不可能复原了,那么这只魂虫的主人会怎么样呢?
菖蒲看着血气唰地往下降的昌浩,用温柔的手势小心地拔掉蝴蝶的翅膀。
白色碎片纷纷飘落水面,就那样沉入了水底,看不见了。
触角和脚也沉入了水里,最后掉下去的是被撕成两半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