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微弱的鸣响声不绝于耳。
低沉的拍翅膀声挥之不去。
嗡…….
「嗡……!」
女人受不了,捂住了耳朵。
明明捂住了,声音却追上来了,不管逃多远、逃到这里也一样。
果然逃也没用。
果然不该逃。
女人记得几天前,在丈夫出门工作前,跟丈夫吵了一架。
那天晚上,丈夫没有回来。可能是闹脾气、或是生气,总之,应该是去了哪个相好的女人那去。
她的感觉相当不好,但她也一样烦躁,所以心冷地想,最好暂时不要回来。
隔天半夜,丈夫回来了。女人把「最好两、三天不要回来」的真心话埋入心底,迎接丈夫回来。
丈夫的表情特别阴沉,也几乎不说话。
女人问丈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丈夫说头痛想睡觉,就关在房里 不出来了。
看那样子,是不可能去工作了。她派人去皇宫,替丈夫请了触秽的凶日假。
丈夫不进食,也不见家人,一直关在房间里,女人开始担起心了。
如果真的病了,要请药师来才行。
丈夫嘱咐过,没有他的叫唤不准靠近,所以女人尽可能这么做,但越来越担心,感觉如坐针毡。
就要踏入丈夫的房间之前,女人突然停下脚步。
她好像听见什么低沉的鸣响声。
竖起耳朵倾听了片刻后,女人听出那是拍翅膀声。
那声音分外沉重,光一、两只飞虫,不可能形成那样的声音。
女人命令管家,打开紧闭的门。
门一开,便有一大群黑色飞虫飞出来,宛如喷出了黑烟。
嗡……的拍翅膀声层层交叠,房间里塞满飞虫,一团漆黑。
女人发出尖叫声,命令管家搜寻丈夫。
管家泪眼汪汪,但不敢违背命令,用袖子遮住脸,闯入房内,边拼命拨开缠住身边的飞虫,边呼叫主人的名字。
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杂役们都跑来看怎么回事。看到从主人房间喷出了的大量飞虫,他们都倒抽了一口气。
女人命令他们把房间敞开,把虫子赶出去。
他们用布盖住嘴巴,打开了板窗和木门。
飞虫发出嘶吼般的拍翅声,全部都一起飞出去。
觉得很恶心的管家和杂役,环视还剩下几只飞虫的房间,看到垫褥上有件高高隆起的外褂。
看起来像是有人坐在褥垫上,把外褂从头上披下来,背对着大家。
管家呼唤主人的名字,但没有回应。
管家有不详的预感,请示夫人该怎么做。
女人非常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命令管家把外褂扯掉。
管家把视线朝向最近的杂役,叫他去做,杂役脸色发白,但不敢违背命令,小心避开还在地上的几只黑色的飞虫,慢慢靠近,伸出了手。
杂役的手碰到了外褂。他抓住袖子,要用力拉起来时,主人就摇晃倾倒了。
啪唦一声,主人倒地了。从外褂里面隐约传出什么东西相撞击的奇妙声响。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想那是什么声音呢?主人的动作,说是倒下来,还不如说是崩溃了。
快哭出来的杂役,把外褂拉起来。出现在外褂下面的是,披着单衣、还勉强保注了原形的白骨。
女人连叫都叫不出来,当场瘫坐下来。
管家和杂役们发出短短的尖叫声,冲出了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女人,脸上失去了表情,茫然注视着在缠绕白骨的单衣上爬行的飞虫,随手把它们赶走了。
保持形状的白骨溃散了,骷髅头从颈骨掉下来。乱飞。
飞虫从骨碌骨碌翻滚的骷髅头的凹陷眼窝,嗡嗡地飞出来,仿佛在嘲笑女人般四处乱飞。
女人注视着空荡荡的眼窝,片刻后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 ◇ ◇
小怪蹬蹬地走着,昌浩健步走在它旁边。
真的很久没有这样跟小怪走在夜晚的京城了。
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小怪白天大多是昏昏沉沉,晚上也很快就睡着了。
以前,在阴阳寮也常看到小怪蜷曲睡觉的模样,但靠近它、甚至戳它,它都动也不动地继续打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小怪,你还好吧?」
昌浩担心地问,小怪甩一下尾巴说:
「你不是很相信我呢,不好的话,我就在家里睡觉,把你交给六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