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花板,一件件列举。
「首先,你要代替忙着帮昌浩做修行的夕雾,每天向我报告长老们谈了些什么。」
「是。」
「乡里发生的事,不管多琐碎,都要向我报告。」
冰知默然点头。
「偶尔去看看腾蛇他们,有没有缺什么、需要什么,关照他们。」
虽然觉得他们会说什么都不缺,但萤不管。
最重要的是让冰知有事做。
「还有……」萤把视线转向年轻人,平静地说:「你要代替我和哥哥,保护大嫂和孩子。」
冰知倒抽了一口气。
萤淡淡笑着说:「刚才我做了梦。」
「做了梦?」
「是啊,」萤点点头,悲戚地眯起眼睛说:「哥哥出现在梦里,跟我说了好多话。」
从那天下雪的日子以来,时守就没有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他的神情沉稳,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说着话。
没办法爱萤的时守,其实只是自以为没办法爱,在他自己也不了解的心底深处,明明深爱着萤。
否则,不会在最后一刻为她而哭吧?
一再向萤道歉的时守,嘴巴说现在道歉也太迟了,却还是不停地道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
时守已经被供奉为神。在梦里出现的,有可能不是时守本身,而是萤太想见到他,所以渴望以具体形状出现在梦里。
即便如此,萤还是想再见到他。还是想再见到身为人类的时守,而不是成为神的时守。只要能再见一次就好。
她心想说不定是祖先帮了这个忙,但很快又改变了想法,觉得那个祖先应该不会对她这么好。
这时她忽然想起,最近都没见到那个人了。
其实,他不用来见萤,萤也很快就要去他那里了,所以他可能只是认为没必要自己跑来。
「喂,冰知。」
「是。」
萤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我能不能……看孩子一眼呢……」
冰知动着嘴唇叫唤「萤小姐」,但没有发出声音。
「会是小少主还是小公主呢?我总觉得会是小少主。」
「那么,一定是那样,是您的侄子殿下。」
萤的直觉几乎没有失灵过。
冰知想到时守也是这样,许多画面闪过脑海。
倘若他们不是兄妹、只要他们不是兄妹,当时守成为首领,威风地统领神祓众时,萤就会成为他的左右手,获得他绝对的信赖。
「嗯……」
回应的萤,轻声笑了起来。
「会不会像哥哥呢?」
还是会像母亲山吹呢?
希望能跟自己的长相有相似之处,哪怕是一丝丝也好,算是任性吗?
她多么希望在自己往生后,那孩子还会记得有个名叫萤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另外,那孩子的现影还没诞生,所以……」
闭着眼睛的萤,淡淡地接着说:
「在那之前,你要当他的现影……这是哥哥说的。」
「——」
白发的年轻人默默低下了头。
小怪在木门外听着这些话。
它无意偷听,只是刚好经过,听见萤的声音,又察觉到冰知的气息,所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对冰知有戒心,它知道冰知现在不可能再做什么。
「…………」
它搔搔耳朵下方,悄悄离开了现场。
厨房在哪里呢?四处张望的小怪,忽然闻到风中有变形怪的气味。
它动动耳朵,目光严厉地环视周遭。
菅生乡不愧是阴阳师集团的住处,有好几重的防护。然而,并非整个菅生乡都笼罩在结界里,只在几个重点施行法术。
有时会有东西钻过结界,闯入乡里深处。当然,这些东西最后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知道自己踏入的是怎么样的地方。
安倍家没有做到这么彻底。
「是不是该向他们看齐呢?」
不是学他们不布设结界,而是学他们处置入侵者。
顺道一提,这时候小怪脑中浮现的是少根筋的小妖们。最近,那几个家伙越来越不知道节制了,要好好管管它们才行。
晴明和昌浩说归说,对它们都很宽容。虽然目前无害,但小怪不会忘记,它们过去曾经被敌人操纵,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晴明和昌浩好像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