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浩还没开口,咲光映就按住少年的手说:
「别这样,尸……」
尸很不情愿地听从几乎听不见声音的恳求,又狠狠瞪昌浩一眼,但什麼也没说就退下了。
昌浩尽可能保持冷静说:
「映在水面上的小女孩怎麼了?」
「她……」
咲光映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焦虑的昌浩忍不住想提高声调,被勾阵制止了。
勾阵挡在眼前的手,遮蔽了昌浩的视野。昌浩猛地吸口气,克制自己。不这麼做的话,他恐怕会抓住咲光映的肩膀用力摇晃。
又把咲光映挡在背后的尸,用刺人的眼神盯著昌浩,替咲光映回答。
「那孩子被尸樱魅惑了。那棵树会吃下有生命的东西……靠这样开花开了几百年、几千年。」
昌浩的胸口蹦跳起来。
被魅惑的人会被吃掉。那麼,总不会……
「总不会……爷爷也……?」
尸和咲光映都没有回答。
昌浩按著胸口,无法呼吸。
那麼,那是祖父的尸骸吗?尸樱吃了他,把他占為己有了吗?所以这裡才会充斥著酷似祖父的妖气吗?
怎麼会发生这种事?有神将陪在他身旁,為什麼保护不了他?他们陪著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自己為什麼送走了祖父?
种种情绪捲起了漩涡。
昌浩忍不住用双手掩住了脸。
為什麼没注意到徵兆?為什麼没注意那个梦、那个失物之相?
又发生跟四年前完全一样的事情,被拆散了。
再见到面时,闪过「总不会」的疑虑。但这次跟那次不一样,红莲很正常,所以他鬆了一口气,心想:「啊,没事。」
因為他寧可相信,不会发生一模一样的事。
是昌浩的推测太乐观、太大意了,还有希望不要变成那样的迫切心情,让件的预言成真了。
明明知道预言势必会应验,应该在件说话前就封住它的嘴巴。
昌浩努力撑住差点弯下来的膝盖,难过地叫喊:
「爷爷……红莲……!」
响起呸鏘水声。
昌浩被突然迸射的神气煽得站不稳。
「?!」
扭头一看,站在沼泽边的勾阵高高举起了拔出来的笔架叉。
武器朝件消失的水面劈下去,被注入的通天力量狂流,划破沼泽,轰隆声远远传到彼岸,横越沼泽而过。
溅起的飞沫袭向了昌浩和尸。
这时候,企图悄悄接近他们的黑色东西,滑溜溜地跑掉了。定睛仔细看,会发现像黑胶般粘稠的东西,是无数张脸的集合体。
那些会将生气连根拔除的邪念,不知何时包围了他们。
昌浩恍惚地低声叫喊:
「勾阵……」
扭头往后看的神将,将武器插回腰间,严肃地说:
「那是晴明。」
「咦?」
勾阵边观察周遭状况,边走回昌浩身边。
「如果是不幸被尸樱吞噬的傀儡,青龙他们不可能听命行事。」
昌浩倒抽一口气,勾阵又接著说:
「还有,如果真如件所说,腾蛇已经死了……」
勾阵紧紧握起了左手,昌浩隐约看见她的手臂上有被什麼细小东西贯穿的伤痕。
顏色很淡,平常不会引起注意,似乎只有在体温上升时才会浮现。
「那麼,我会有感觉。」
同胞死亡时,他们一定会有感应,如贯穿、刨挖身体般的强烈衝击会袭向他们,勾阵曾经歷过一次。
所以她知道。
「腾蛇还活著。」
听见她这麼断言,瞠目结舌的昌浩,脸霎时亮了起来。
然而,勾阵的表情还是很僵硬。
「但是……可以确定神气消失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她的声音沉重得可怕。
昌浩的心臟怦怦狂跳。
件的预言。
——火焰之花将消失於同胞之手。
「同胞之手……」
红莲的神气消失了。
那麼,动手的人是身為同胞的十二神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