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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吉利的事。
藤原敏次在阴阳寮的阴阳部,看着两年份的纪录,面色沉重地叹息。
前年失火的寝宫,四年前也曾失火过,才刚重建完,又烧毁了。
皇上带着敦康亲王和媄子内亲王,搬到土御门,后来又移到了一条院。
年末,国母东三条院诠子崩逝。接连两年失去无法取代的亲人,皇上过度悲伤,卧病在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去年也是噩耗不断。
受皇上宠爱而怀孕的御匣殿,在阴历六月死去。阴历八月,东宫妃也随她而去,与世长辞了。
她们两人都是定子皇后的妹妹。
所有人都觉得不吉利,但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事。
阴历十一月,发生了月蚀。除了月神躲起来的天大事件外,还发生了重建的寝宫又被烧毁的异常事件。同时从温明殿和绫绮殿烧起来的火,瞬间蔓延,造成神镜被火吞噬的前所未闻的大事件。
与藤壶中宫逃出来的皇上,听完报告就昏过去了。
女官们受命搜索被烧毁的贤所,发现神镜被烧到只剩下一半,向搬迁到临时皇居东三条殿的皇上报告了这事。皇上说再怎么像历代皇帝道歉都道歉不完,心痛如绞,好几天都躺在床上。
重建的寝宫,在皇上、中宫、亲王们都回去后,还是飘荡着沉郁的空气。
敏次阖上书,又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连续发生那么多次火灾,显然有蹊跷。也有人说,可能是谁的阴谋。然而,他再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有人那么大胆,敢烧毁皇家至宝的神镜。
会不会是超越人类智慧的某种东西,在策画什么呢?这也是传染病、乾旱等天灾地变的原因吧?
那么,皇家与这个国家,将面临什么样的灾难呢?
阴阳寮又该怎么做,才能防止灾难呢?
敏次走出阴阳部,想把书放回书库。
来来往往的寮官们,个个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最近,整个阴阳寮都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因为天灾地变已经够严重了,还要面对令人头痛的事。
然而,敏次什么也不能做。不,敏次有敏次的职责,只是关于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阴阳寮有所贡献,这股压力压得他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做不了什么,那种无力感折磨着他。
敏次停在渡殿,抬头仰望阴沉的天空,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长叹。
「心情好沉重……」
不经意映入眼帘的树,似乎也反映着寮官们的心,失去生气,快枯萎了。现在是花开的季节,却连花蕾都没长出来。
「山茶花也查觉不对,害怕了吗……」
敏次觉得,看似权缩起来的山茶花,是反映了寮官们的心情。
他好想在事情结束之前,乾脆请凶日假,躲在家里。
眺望庭院的敏次,发觉有人站在他附近,但他没转头看,又叹了一口长气。
「请问……」
有所顾忌的招呼声,他从来没听过,但刹那间又觉得很像某个熟人的声音。
如果是其他寮或省的官员,可不能失礼了。
敏次转过身,要开口道歉,却张大嘴巴愣住了
声音很陌生,面孔却很熟悉,但模样跟记忆中差很多,一时之间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对方看到转过身来的敏次,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地说:
「果然是你,敏次大人,好久不见了。」
敏次盯着对自己鞠躬行礼的人,下意识地指着说:
「你……你是昌浩大人?」
「是的,我刚从播磨回来。」
神采奕奕的回应,的确是昌浩的语气。
看到敏次张口结舌的模样,昌浩歪着头说:
「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我,是在下」
敏次不自觉脱口而出,昌浩露出「糟糕」的表情说:
「是,对不起,是我……好久没被你训诫了。」
道歉后,安倍昌浩哑然失笑,又重来一次说:
「好久不见,安倍昌浩回到阴阳寮了。」
敏次要去书库还书,昌浩就跟他一起去了。
已经三年没有跟敏次一起走在阴阳寮的走廊了。
昌浩觉得很怀念,眯起眼睛四处张望。
敏次感慨良多地抬起头说:
「感觉你真的……」
「怎么样?」
「你真的变了呢,昌浩大人。」
昌浩歪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