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萤眨也不眨的眼睛,直接跳过冰知,注视著时守。
黑色迷雾蒙蔽了她的心,把她不想看、不想听、不想提的事,全都藏起来了。
她不想再听了、不想再看了、一点都不想。
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皮,手指宛如不是自己的,沉重的难以置信,完全不听使唤。
「那天晚上,时守大人不是说过吗?他说要去鉴定你未来的夫婿。那是时守大人第一次打从心底关心你而说的话。」
哥哥第一次真正关心妹妹而说的话、与那个笑容,没有半点虚假。
「第一……次……?」
嘶哑、几乎不成声、又像只是喘气的低喃,从她的嘴巴溢出来。
那么,在那之前一起度过的日子哩,她所看见的、听见的,都是甚么?
——……来……
心跳不自然地怦怦鼓动著。
「没错,在那之前,时守大人都在说谎。他欺骗了你、欺骗了乡人,也欺骗了她自己。」
时守了解夕雾的感情,也了解萤的感情。萤背负著神拔众的约定,而现影也不能成为小野家族的伴侣。但是,这些事都约束不了他们的心。
萤想要的不是丈夫,而是夕雾。所以夕雾可以成为孩子的父亲。
那天晚上,时守就是想对夕雾说这件事,冰知是后来才知道的。
时守认为这是自己与夕雾之间非做个了断不可的事,所以没告诉冰知,迳自去了水车小屋。
「没想到变成那样……」
冰知无力地摇著头。那天时守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为什么在他打算溜出去时,自己没有察觉呢?
等萤来通知,冰知才知道时守不见了。就在他遍寻不著时,忽然想到水车小屋,立刻赶去那里。
他赶到时,萤已经倒在地上,满身是血,惨不忍睹。夕雾不见了,躺在水车小屋的时守,还有一丝气息。
——时守大人……?!
脸色发白的冰知,首先跑向了时守。他是时守的现影,在那一瞬间,他根本顾不到萤。
濒死的时守,紧握著刀柄刻有竹笼眼图腾的短刀,缓缓张开了眼睛。
发生甚么事了?夕雾呢?萤怎么了?
大惊失色的冰知这么大叫。时守抓住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呻吟著说:
一开口说话,就喀喀咳出血来。剧烈喘息的时守,画出小小的竹笼眼,把所有的经过显现给现影看。
画在半空中的银白色竹笼眼,映出了时守看见的所有光景。
件拨开竹林出现了。很像人工作出来的恐怖形体,直直瞪著时守,从容不迫地张开了嘴巴。
『你将失去所有、被夺走一切。』
妖怪的眼睛眨也不眨,闪闪发光。
『那个女孩会夺走你的命,也会夺走那个即将诞生的生命。』
件说完,狰狞地笑了起来。
新的预言让时守心碎了,件很满足地看著这样的他。
——杀了她……
眼睛像件般闪闪发光的时守,用力掐住冰知的手臂,低声嘶吼著。
——杀了……萤……
只要她活著,就会夺走时守的一切。连成为时守心灵支柱的女孩、即将诞生的生命,也都会被夺走。
可是冰知违抗了时守的命令。他不能那么做。即使是时守说的话,他也不能听从。
于是,时守又下了新的命令。
他命令冰知把死后的他供奉为神。
抱著怨怼、憎恨而死的他,将成为祸神。他要成为神,取得力量,到时非杀了萤不可。
「时守大人留下那样的遗言,就自己割断了喉咙……」
——……过……来……
时守留下的遗言,是他用最后的力气对冰知下的咒语。冰知没办法抗拒那个咒语。
他不知道时守绝望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时守痛苦到连人类的心都丧失了。
最大的原因是件。
「件的预言一定会成真……你将夺他的一切,还有即将诞生的生命。」
时守无法阻止这些事。
萤不回乡的话,命运说不定会改变。可是萤回来了,还带著安倍家的孩子。
「原谅我,萤,我是时守大人的现影。」
救不了主人的现影,选择把时守供奉为神,终生成为他的使者。他不再是效忠首领家族的现影,而是遵从神的旨意行动的式。
「………………」
萤满脸惊愕听著冰知的告白。
那表情就像小孩听到不可思议的事、听到难以理解的事,头脑一片空白。
不想看、不想听、不想说话的小孩,抱头蹲踞在黑色的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