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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知不是叫你来接时守回去吗?你怎么跟他玩起来了?」
「我们不是在玩,我们是想抓鱼回去给父亲,对吧?哥哥。」
听到妹妹这句话,时守的脸瞬间紧绷起来,但很快就笑著点点头说:
「对啊,可是我正在想,水流太急了,可能有点困难。万一掉下去,被水冲走就没救了……」
的确如他所说。冒著白色泡沫的水面轰隆作响,撞上岩石,溅起水花。
没错,时守都知道,刚才却……
昌浩心里发毛。刚才时守是想从背后把萤推下去吧?萤年纪还小、个子也小,不用多大力气就可以把她推下去。以十多岁男孩的臂力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回去吧。」
时守催促他们两人,自己先往前走。萤要跟在他后面走,夕雾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住了。
「夕雾?……会痛耶。」
看到夕雾瞪著时守的背影,脸色发白,萤不安地偏起了头。夕雾猛然回过神来,强挤出僵硬的笑容。
「啊……对不起,我们走吧,萤。」
还带著些许稚气的男孩,紧紧握住了萤的小手。
昌浩只能看著他们。这是梦殿让他做的梦。
梦既是梦,也不是梦。既是现实,也不是现实。是梦,也是现实,漂浮在渺茫的黑暗中,时而如萤火般燃烧,在火中映出彼方的情境。
就在夕雾与萤跳下岩石的同时,磷光四溅,消失了。
昌浩的背脊冷汗直流。
萤火从四方慢慢飘过来。聚集的光芒大大膨胀起来,又把昌浩带进了另一个情境中。
昌浩听见某人说话的声音。
——下任首领应该是萤,不是时守……
啊,昌浩记得这件事,萤跟他说过。因为萤的力量太过强大,而且有胜任首领的气量,将来会生下天狐之血的孩子,所以有人提议是不是该由她继承首领的位子。
那里是乡里附近的河岸。昌浩同样是在时守企图把萤推下去的那块岩石上,只是看到的情景不同。
要求立萤为下任首领的声浪愈来愈高涨。萤本身坚决反对,一再表明自己的修行是为了哥哥。时守默默听著她说的话。
哥哥、哥哥,大家都胡说八道。哥哥才是下任首领。我只想成为哥哥的左右手,帮哥哥做没办法自己去做的事,可是大家却……却……
听见她这么说,时守的眼睛霎时变得黯淡。
可是他沉静地、温柔地回她说:
「放心吧,萤,我不会让你背负首领的重任。」
萤松口气,露出笑容。时守向她提议说:「今天太晚了,先住在这里,明天再回去。」萤就欣然答应了。
这对兄妹平常是各自生活。时守是下任首领,所以住在主宅,萤住在别宅。
风瑟瑟吹著,竹子沙沙作响,很像互相撞击的波浪声。
半夜,萤熄灯熟睡后,时守悄悄溜进了她的房间。因为这里是主宅,她完全没有戒心,没发觉有人潜入,还是睡得很熟。
时守用阴沉的眼神看著萤。
昌浩脑中响起了警钟。眼前的光景,对昌浩来说是梦境,甚么也不能做。
时守骑坐在萤的身上,把手伸向她细瘦的脖子,用力勒住。手指被嵌入了白皙的喉咙皮肤里。
呼吸受到阻碍的萤醒过来,在黑暗中看到有人要勒死自己。她满脸惊讶地注视著那个人,蠕动嘴巴说:「哥哥,为什么?」
昌浩忍不住大叫:「住手!」
这是梦。对昌浩来说,是绝对不能扭转、不能改变、反映现实的梦。这些昌浩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要大叫。
「住手!」
有个身影跟昌浩一样大叫,冲进了房间。萤蠕动著嘴巴说:「夕雾。」
时守被夕雾推开,露出从梦中醒来般的表情。被放开的萤,强烈咳嗽,紧紧抓住夕雾就昏过去了。被抱著萤的夕雾狠狠瞪视的时守,肩膀微微颤抖,但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
「抱歉……玩笑开太大了。」
「这种玩笑太恶劣了。」
「说的也是……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时守笑著这么说,眼神黯淡。夕雾淡淡回应,但视线狠狠射穿了他。两人都心知肚明,这绝不是玩笑。
隔天醒来,萤不记得半夜发生的事。只对夕雾说,作了很讨厌的梦。
夕雾回她说:「是吗?」没告诉她发生了甚么事。
萤多么倾慕时守,夕雾非常清楚。因为知道萤打从心底倾慕这个哥哥,所以夕雾没办法告诉她时守心中的阴郁。
既然甚么都不能说,夕雾只能好好保护她,不让时守伤害她。
时守的那种眼神,连他的现影冰知都不知道。只有萤的现影夕雾知道,但不能告诉任何人。即使大声告诉大家,时守要伤害萤,又有谁会相信呢?恐怕只会一笑置之,或是对夕雾投以异样的眼光。
除了夕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