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滔天大罪的安倍昌浩,已经逃亡十天了。
打雷引起的火灾,没有带来太大的灾害,很快就收拾乾净了。
故布死亡疑阵,逃过追捕的昌浩,依然行踪不明。
阴阳寮的阴阳部、天文部、历部的三名博士,都各自有事请假缺席。
他们不在的这段期间,职务由阴阳助们兼任。但这样下去,迟早还是会耽误到甚麼事。
听说阴阳博士安倍吉平总算醒过来了,正在慢慢好转中。对他下毒的犯人,还没查出来,但大家还是希望他可以早点复原,回到工作岗位。
天文博士安倍吉昌,因为触秽请了很长的凶日假,还不知道甚麼时候能销假回来。他的儿子昌亲也一样,天文部的人都很担心他们。
在历部,经常从职场消失却还是备受历生们信任的安倍成亲,听说是得了重病,暂时不能入宫,历生们都兢兢业业完成工作。
三个部属都有共同的忧虑,只是没有人说出来。
吉平、吉昌、昌亲、成亲都是昌浩的亲人。
没有人谈过他们四人会怎麼样。所有人都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总觉得随便提起这件事,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殿上人都窃窃私语,说当今皇上会严厉下旨,搜出安倍直丁格杀勿论,听说是与前几天搬出后宫的皇后的病因有关。
有流言说皇后的病因源自於安倍直丁,必须铲除根源,皇后才能痊愈。
这样的流言,阴阳寮也略有所闻。同时,也听说了藤原伊周请来阴阳师占卜的事。
这件事触怒了阴阳寮所有人,只是没有人公然讨论。
阴阳寮的人都是正式的宫廷阴阳师,为什麼皇上不重用他们,却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术士呢?
只要皇上下令,他们就会占卜。从阴阳头到所有阴阳寮的官吏,都这麼想。其中当然也有人不会占卜术,但这只是感觉的问题而已。
藤原公任还没清醒。受重伤的他,一直躺在典药寮的房间,保持绝对安静。前几天总算度过危险期,被谨慎地送回了自己家。由典药寮的药师轮流看护,有甚麼状况就会立刻通报皇宫。
藤原敏次看看手上的历表,叹了一口气。
这是直丁安倍昌浩制作的历表。月底时抄写必要张数的历表,分送到各寮、各部署,是他的工作之一。
仔细看,笔迹工整多了。以前,敏次曾经送他藤原行成抄写的书,当成谢礼。他说他要把那本书当成范本,每天练字。看来,他真的兑现了他的诺言。
他知道只要孜孜不倦持之以恒,就一定会进步。
敏次看著历表上的日期。发生那件事后已经十天了,时间过得好快。
安倍昌浩真的还活著吗?随著时间流逝,阴阳寮的人们开始这麼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听说昌浩依然下落不明。卫兵们找到眼睛充血,还是连线索都没找到。
身为亲戚的参议藤原为则在吉野的山庄,也被搜查了。
这些消息都是敏次从藤原行成那里逐一听来的。其中有很多是他不该知道的事,但行成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到处说的人,所以相信他,统统告诉了他。
事件发生后,敏次就知道起因在於皇后的病。现在几乎所有阴阳寮的人都知道了,敏次也知道大家都认为,安倍直丁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因为没有任何理由。敏次也这麼想。
昌浩诅咒皇后,有甚麼好处呢?他还年轻、不够成熟,若是说有人委托他做这种事,那麼还不如委托他的祖父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吧?这样快多了,又有保障。这种话不能明说,却是所有人心中真正的想法。
敏次打算等公任醒来后,立刻取得许可,直接去问他事情经过。当公任还留在典药寮时,他是这麼想的。
然而,事与愿违,公任还没清醒就被送回家了。敏次跟公任不曾往来,没有理由特地去他家拜访。
「怎麼办呢……」
敏次放下历表,边继续工作,边想著怎麼样才能见到公任。
这时候,脸色苍白的阴阳生同事们跑过来找他。
「不好了,敏次……!」
看到同事们惊慌的模样,敏次感觉大事不好,皱起了眉头。
「怎麼了?」
「博士、博士们可能会被罢免。」
敏次也哑然失言。
「为……为……!」
他想问为什麼,但把话吞下去了。
还要问为什麼吗?
当然但是因为他们是昌浩的亲人。这是大家原本就担心的事。
可是从实务面来看,这显然是愚蠢的行为。
阴阳寮的最高位者,确实是阴阳头,然而,统筹阴阳部、天文部、历部,处理所有实务的人,当然是博士。
实际掌管各部属的博士,各个德高望重,又都是安倍晴明的子孙,与生俱来的才干,远远胜过阴阳寮的其他人。
大家甚至认为,安倍吉昌将来很可能成为阴阳头。罢免他们,等於是把这样的人才一举割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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