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说了类似的话吗?
「甚么样的占卜?」
这么询问的敏次,觉得喉咙发热乾渴。行成听到他嘶哑的声音,注意到这件事,便拍手叫侍女进来,吩咐她准备饮料。
没多久,侍女默默端著有脚的四方形托盘进来了,上面有茶碗和陶杯。她把东西放在行成前面,就行个礼出去了。
「敏次。」
行成把陶杯递出去,被敏次婉拒了。
「不,我不喝酒……」
「哦,是吗?」
行程苦笑,把茶碗递给敏次,当他拿起托盘上的水瓶时,敏次赶紧把茶碗端上去。
水瓶里装的是水。行过元服礼,就可以喝酒,但敏次滴酒不沾。
敏次要替行成倒酒,行成没让他倒,自己倒了酒。
行成平常不会这样。这时敏次才想到,行成说不定也很焦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敏次喝下茶碗的水,冰凉的感觉滋润了喉咙,他呼地吐口气。水的冰凉,冷却了发烧焦虑的心。阴阳师必须随时保持冷静,他却感情用事,冲动地跑来了这里。
敏次强烈感到羞耻,有失体面。
行成看著他紧绷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不禁抿嘴偷笑。敏次一副大人模样,其实还没完全长大。行成想起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
敏次双手捧著茶碗,默默看著碗里的水半晌后,抬起头回看行成。
「行成大人,您刚才说的占卜是?」
行成放下手中的陶杯,端正坐姿说:「卦象显示,有阴阳师对皇后下了诅咒。」
那个阴阳师会在阴阳寮犯下凶杀案,只要杀了那个阴阳师,诅咒就会失效,皇后也会好起来,这就是占卜结果。
「占卜的人是伊周大人的阴阳师吗?」
「据说是,我没有直接向他确认过,所以不敢断定。」
敏次用恢复冷静的头脑思考。他总觉得心头卡著什么,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硬要说,就是很不满。
伊周请来的阴阳师有多大本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皇上身旁有当代最优秀的大阴阳师。即使安倍晴明仁在伊势,皇上还是可以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他占卜。晴明接到圣旨,一定会即刻占卜。
来历不明的阴阳师占卜出来的卦象,与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相比,能有多少可信度呢?为什么皇上会相信那种人,对他的占卜毫不怀疑呢?是甚么原因让皇上变成了这样?
敏次说出心中的疑惑,行成忧虑地回他说:「皇后的病情十分严重,我觉得就是这件是蒙蔽了皇上的眼睛……」
他先声明自己是臣子,与皇上相差十万八千里,然后才又淡淡接著说:「我只能大胆猜测,皇上也许背负著很重的责任。不论我们这些臣子如何裁量、禀奏,最后还是要交由皇上做决断,而最后成单结果的也是皇上。」
政治实务可以交给臣子来做,但祈求国泰民安的祭神仪式,不管哪个时代都要由皇帝亲自执行。向神明祈祷,所有灾难由自己承担,不要降临在人民身上,是皇帝必须完成的重要使命。
皇帝是国家的重镇,是掌管祭祀的王者。而无人可取代的使命,总是伴随著孤独。
所以皇帝会被当成神般敬仰,是有道理的。也因为这样,自古以来,有权势的贵族们在怎么争夺最高全为,也绝对不会想把皇帝拉下来,自己坐上那个位子。这种事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改变。
「不知道甚么叫做地位,只看的到表象的人,大概无法了解那种责任有多重或其他任何事吧。」
所以身处至高地位的人,都会希望拥有心灵相互寄托的伴侣吧?
尽管是政治婚姻,当今皇上还是这么疼爱皇后定子,就是因为他们彼此心灵相通。
行成平静地吐口气,喃喃说著:「皇上是怕皇后会不会就这样……」
敏次非常清楚,行程不敢明说的话是什么。
他的背脊掠过一阵凉意。
「皇后的病情这么……?」
行成默然点头。
皇后怀著孩子,可是一天比一天虚弱的皇后,能不能生下孩子呢?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又能不能平安成长呢?
其实所有人都担心这件事,只是没人敢提起。
皇上比谁都忧虑,所以希望可以找出原因。只要去除病因,皇后就能得救,孩子也能平安出生。
「我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判断诅咒是不是真的。但是皇上会被逼到这种程度,我想应该就是那样吧。」
敏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皇上不是完美无缺,根据《记纪》记载,神也有缺点,也有失策的时候。没错,神并非万能。降临人世的天孙后裔,既生为人,就跟自己一样有烦恼、痛苦、迷惘的时候。
人是脆弱的。敏次了解自己的脆弱,譬如面对先天条件比自己好的人,就会羡慕、就会忌妒;遇到什么不顺遂的事,就会归咎于他人,而不会反求诸己;认为只有自己最不幸。
不管多厌恶,这样的脆弱都会潜藏在自己内心,冷不防地冒出来。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
敏次一直以为,这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成熟。只要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