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为什么那时候不听他说呢?
现在的昌亲比当时更强烈、更深刻地这么想,后悔不已。
不管任何事,没有一件是可以往后延的。
很多事都非在某个时间点说不可,自己怎么会忘了呢?
是不是怕又忘记,为了铭记在心,才这么后悔?
弟弟被烙下犯人的印记,被抓到就没命了。为了避免他被抓,昌亲必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送走他,让他逃脱追捕。
昌浩的表情显然是想说甚么,昌亲决定这次一定要在送走他之前,听他把话说完。
「甚么事?」
「我……我……」
「嗯。」
好无助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整理不出头绪,昌好动著嘴巴欲言又止。上面传来紧张的声音。
「脚步声向这里来了,昌浩,快点。」
昌浩抬头看勾阵。她的表情急促。没有时间了。
他不由得转身抓住哥哥的袖子,挤出话来。
「我……我的膝盖和大腿……一直很痛……」
在围墙上看著两人的勾阵,赫然屏住了气息。
昌亲目瞪口呆,昌浩抓著他的袖子,拼命想著该怎么说。
「很痛一直很痛……小怪他们说……是成长痛……」
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种疼痛。
所以他一直很想问成亲和昌亲有没有痛过?要怎么熬过去?
然后,他还想说:
我会不会长的跟哥哥们一样高呢?
若不是发生那种事,昌浩早就跟他们说了。他会抓住老是在阴阳寮被历生追著跑的大哥,或是去找在天文部工作的二哥,告诉他们这件事。
那是非常、非常微不足道,却也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是吗……」
低声沉吟的昌亲,放松紧绷的肩膀,平静地笑著说:「太好了,昌浩。」
他知道弟弟一直在意长不高这件事。他还清楚记得,只要稍微长高一点,弟弟就会开心的不得了。
昌浩抓著他的袖子,喉咙颤抖的厉害。他摸摸昌浩的脸,点著头说:「那么,下次见面时,我们的视线高度就会更接近了。」
十分期待似的眯起了眼睛的昌亲说的话,让昌浩屏住了气息。
下次?短短两个字,让他痛彻心扉,因为他想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以犯人的身分逃出京城后,会怎么样呢?还可以再回来这里吗?除非洗清嫌疑,否则是回不来了。那么,要怎么洗清呢?
昌浩的心就像蓝色夜幕低垂的这个世界,被封锁在看不见未来黑暗中。
束手无策。没办法振奋起来。至今以来遇过种种困难,尝尽千辛万苦,却从来没有被逼到这样的困境。
昌亲把昌浩的身体转过去,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你甚么都不用担心,交给我吧。」
昌浩扭头往后看著他,他把双手插入昌浩腋下,用力把昌浩抱起来。
「勾阵……拜托你了。」
勾阵配合他,把昌浩拉起来。就在重量离手时,昌亲不禁感叹,下次见面时大概就不能这样把他抱起来了。
以前的他还那么轻,现在却已经长大到出现成长痛的症状了。刚才不使出浑身力量,还真抱不起他呢。
可是,长大后的他一点都没变,还是会想把这种事告诉哥哥们。
「昌亲哥哥!」
被勾阵抓住的昌浩,难分难舍地呼唤著。
昌亲边举手回应他,边向勾阵使眼色。神将点点头,带著昌浩跳到墙外。
墙外响起车轮的声音。从外面的动静,可以知道车廉啪唦掀起,车子起跑了。
昌亲闭上了眼睛。啊,那是妖车,原来它停在墙外。
车子渐行渐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响亮。
站在东对屋的外廊上看著两兄弟的笃子,听到逐渐靠近的狂乱脚步声,皱起了眉头。
强悍的检非违使率领几名卫兵,跟在带路的总管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在渡殿上。
「他们应该知道这里是参议为则的府邸吧?」
她喃喃念著,走进对屋,在竹帘后面坐下来。
没多久,检非违使们来了,在竹帘前的外廊单脚屈膝跪下来。点燃的灯台火光,把笃子的影子清楚映照在竹帘上。
检非违使疾言厉色地说:「我们接到通报,说犯人进入了贵府。请问参议千金,有没有这回事?」
管家把耳朵凑进竹帘。有身分地位的贵族千金,不会直接跟成年男子说话。通常要透侍女,把千金的话传达给第三著。但是,不知道是侍女们都吓跑了,还是总管的意思,现在没有侍女陪在身旁。
笃子坚持说她甚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