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只有阴阳师做得到,所以首先会被怀疑的就是阴阳寮的人。
昌亲不由得与笃子互看一眼。她满脸困惑,默默摇著头。刚才来过的检非违使们,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我们甚么都没听说,不过,应该不会牵连阴阳寮的官吏们。」
「真的吗?」
「没理由牵连他们吧?协助你逃走的人,又不是阴阳寮的官吏,是来历不明的术士。」
昌亲瞄一眼默默跪坐的萤,在把视线拉回到昌浩身上,对他微微一笑。
「而且,或许不该这么说,可是,我必须说很遗憾,阴阳寮没有能力那么强的人,可以召唤雷神。所以放心吧,他们不可能被怀疑。」
语气强装镇定的昌亲,逐渐缓和了昌浩激动的情绪。
昌亲又刻意配合昌浩的呼吸问他:「还记得其他事吗?甚么都好,你觉得无关紧要的事也行。」
灯台燃烧的微弱滋滋声,听起来特别响亮。
昌浩拼命在冻结的记忆中挖掘。
「呃……」
进入书库后,公认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视线飘来飘去,在狭窄的空间里焦躁地跺来跺去,昌浩靠著墙壁,静静等待他切入主题。
如果整理不出头绪,何不改天再说呢?昌浩边看著他,边暗自这么想。要不然写信也可以啊,这样就可以直接拿给祖父看,省事多了。
书库很暗,所以进去时他就打开了格子窗。西斜的阳光从那里照进来,刹那间,他想到应该快申时了。
就在这时候,额头上冒著汗的公任,终于压低嗓门说出了第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公任双手掩面。夕阳渐渐染上了橙色。
昌浩莫名其妙地忐忑起来。心里毛毛的,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悄悄扩散开来。
远处响起了申时的钟声。啊,已经这么晚了。昌浩这么想。往窗户看时,好像看到甚么东西跑过去。
有东西在动。
他直觉地转向了那里。
黑影在他脚下钻动。
这时他听到有人「咦」一声,屏住了气息。就在他抬起头时,眼前出现闪亮的竹笼眼图案。
记忆到此中断了,他是现在才想起那是竹笼眼图案。
那之后,铁腥味冲鼻,他撑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公任躺在地上。
「看到竹龙眼后,就甚么也……」
萤听到昌浩迷迷糊糊的低喃,她的表情瞬间紧绷起来。但是昌亲和笃子都看著昌浩,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萤很快抹去紧张的神色,装出没事的样子。
仔细听著弟弟说话的昌亲,又向他确认了一次。
「你清醒时,公任大人就躺在地上了?」
昌浩搜索记忆,点了点头。
「这样啊。」昌亲嘟嚷著,叹了一口气。「那么,你甚么都没做,杀害公任大人的人不是你。」
昌浩反弹般抬起头,外表沉稳的哥哥眯起眼睛说:「你只是中了他人的计谋,被当成了犯人。放心,你是清白的。」
「……」
昌浩的肩膀抖得很厉害。
甚么都不记得,是他最害怕的事。究竟是谁刺伤了公任?是谁?
那时候,他拼命告诉抓他的检非违使,不是他杀的,不是。
但真是这样吗?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可以证明。
书库里只有昌浩与公任两人,还被敏次撞见了。
从间接证据来看,昌浩就是犯人。昌浩没有记忆,公任又处于昏迷状态,不能作证。在这种状况下,任谁都会相信是昌浩的犯行。
昌浩猛然倒抽一口气。
敏次的视线跟他交会过。就在雷声掩盖所有声音时,敏次的嘴巴动了。
——快逃!
每个人都相信昌浩就是犯人,只有一个人除外。
没跑的话,早就被斩首处决了。是敏次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他才能跑走。
不知道阴阳寮现在怎么样了?他记得劈下来的雷电,破坏了建筑物,也记得看到了火势蔓延、官吏们倒在地上。雷电带来的损害非常严重。
他甩开检非违使们的手,萤也俐落地扳倒了阻挡去了的卫兵们。他隐约记得,听到喧闹声的卫兵,正要把门关起来时,他们冲出了那扇门。那是哪里的门呢?
昌亲看著还是面无血色的昌浩,又对他说了一次:「绝对不是你,我即使没看见,不在那哩,也知道不是你,昌浩。」
哥哥温暖的声音沁入肺腑,撼动了昌浩的心。
拿著火把在京城东奔西跑的检非违使们,相遇时就互换情报,逐渐缩小安倍直丁可能躲藏的搜查范围。
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在刚才查询过的参议府邸附近,看到可疑的人物。
「参议……为则啊……」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