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已经麻痹了,无法判断究竟过了多少时间。
柜子并不是密封住的,所以他能够感觉到外面的变化。
在只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狭小而黑暗的空间内,鼻子闻到的是一股铁锈的味道。
噗通,心脏在跳动。
爷爷。
他低声呓语著,心情便得慌乱起来。
柜子的盖子上面似乎被什麼沉重的东西压著。
孩子拚尽全力把盖子挪开一点,使自己从里面能够脱身。
随著盖子被挪开发出的沉重声响,还传来了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从坏掉的帘子缝中,透进来皎洁的月光。
不过即使没有这月光,他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他刚才一直被封闭在黑暗的空间中,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而且他的祖父也曾经教过他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法术。
黑色的污水流了一地。
而自己的族人屍横遍地。
刚才还残留在鼻子前面的铁锈味被晚风徐徐地带走了。
茫然的呆立在原地的他,脚边触碰到了一个陶瓷。
他慢慢低下头去,弯下腰伸手将瓷拿起。
为什麼
顾不上擦去流过面颊的泪水,他低吟著。
压在大柜盖子上的爷爷,被人从背後刺入锋利的武器早已死去。
他抱著陶瓷踉踉跄跄地在屋子来回走著。
他的一族,居住在远离京都的深山之中。所以,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一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而就这样过去了吧。
爷爷总会有人知道的,我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为什麼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他知道族人所庇护的贵族的名字,他知道把这个危险的工作托付给他们族人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
刚才还紧紧抱著他不放的两个小孩子,现在就躺在他的脚边。
他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水里,把瓷放在一边。失去一只胳膊的弟弟抱住身下的妹妹。妹妹除了胸前正中被利刃贯穿以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伤痕。
完全没有被鲜血弄脏的容颜。和因为苦痛与恐惧而扭曲的弟弟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异常安详。
好可怕哦,好可怕!
可是。
承果然是哥哥呢
抱起身上还残留著馀温的兄妹二人的亡骸,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了出来。
为什麼大家都只保护自己。
为什麼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发生了什麼,为什麼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一族具有特殊的能力,将这能力灵活运用的话便能够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事情。
可是,为什麼因为这一点就要把自己全族的人都如此残暴地全部杀害呢?
他把双手按在血污之中,飞溅而起的黑色水珠沾到他的脸上。
他的祖父曾经教过他,通过染在手掌上的鲜血来获得信息。
这就是一族的族长代代相传的法术。
而现在他作为一族的末裔,不得不担负起这个责任。
为什麼?
他痛苦地呻吟著。
他从流动的鲜血中看到了一切。
这就是你向为了你而使用法术的一族的回报吗藤原!
浸在血污中的瓷,微微动了一下。
是啊,把这一切铭刻在心里吧!
被封印的东西开始不停骚动起来,扰乱了他的心弦。
无法忘记,不能忘记。
我和你有过这一样的经历。
无论如何,不管使用什麼样的手段也好,一定要
从那异空间重新返回人界,需要耗费相当大量的法力。
可恶,这个混蛋妖怪
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废弃寺庙中,丞按蹲坐在大地上大口咽着气。
他面如土色,额头上现出大滴的汗珠。丞按摘下斗笠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按着胸口平静了一下呼吸。
噗嗵,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着,屏住呼吸以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
遥远的地方,幼小的孩子正微笑着。
在他眼前孩子的影像消失了。月亮下浮现出的是那死去的孩子的幼小的容颜。
他的心灵在一次被眼前的景象冲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