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窄。”
一个小小的嘟哝声过后,从黑暗中传来了低声的回答。
“没有办法啊,我已经拼命往角落挤了,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我个头比较大,所以比你觉得狭窄啊。你再挤一点啊!”
“所以我说,不要再靠过来了!”
叽叽咕咕的、而又断断续续的对话逐渐地不和谐起来。
深沉的呼吸声在漆黑的夜里回响着。
“真是的,你就不会再想一想啊?为什么我们只能用这种沉闷而又恐怖,花费时间但又没什么成效的手段啊?”
“那么魔君,你还有什么高招呢?”
明显破坏气氛的牢骚,越来越激昂,对方毫不客气地还击了。
“考虑这种事情是你的工作吧。怎么可以想着要依赖别人!”
“……”
面对着沉默的同伴,那被称为“魔君”的一方更是接二连三地说个不停。
“啊~啊~今晚还是一无所获啊。到了早上又要垂头丧气地耸拉着肩膀回去了吧?已经埋伏四天了,真想在家里悠悠闲闲地休息一下呢。夜晚这个时间本来就是为了睡觉而存在的~”
经过了一瞬的沉默之后,传来的是不高兴度突破80%的低沉的声音。
“那么不想陪我来的话就赶快给我滚回去!第一,你身为魔怪,就不要厚着脸皮说什么要在晚上舒舒服服的休息、晚上是为睡眠而存在的这种话!”
“啊,你说这种话好吗?我不在的话你还不是担心得要命,明明还只是个半吊子。啊啊,那个娇小玲珑的可爱的昌浩已经不在了啊,呜呜~”
目不转睛地瞪着故作潸潸落泪样子的同伴,昌浩冷淡的回话。
“……和你第一次相遇,大概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吧,我应该已经十三岁了,为什么还会说出‘娇小玲珑而又可爱’这种话呢?”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觉得有种隐隐作笑的感觉。
“啊,被拆穿了啊?”
丝毫没有感到怒气和讶异的昌浩呼了一口气后,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沙沙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向这边逼近。
那是常人觉察不了的特异的存在。但如果是感觉多少有点敏锐的人,都可以感觉到那种气息。如果是在那之上的话,也许还可以或朦胧、或清晰地看到吧。
湿漉漉地、汗水从昌浩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来了……”
我们暴露行踪的时候这家伙果然不会出现。因为等了三天都不行,所以今晚试着把身体隐藏起来了。自己的判断似乎是正确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为了能一口气收拾干净,果然还是要等他来到跟前再现身才是上策啊。
悄悄地、带点紧张的僵硬的声音传到了昌浩的耳边。
“不要大意啊,晴明的孙子。
啪啦。
头脑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断裂的声音。反射性地,昌浩发出了怒吼。”
“不要喊我孙子!”
“喀塔喀塔”,巨大的响声和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突然站起来,同时他们藏身唐柜的盖子也一下子打开了。
视野“哗”地打开了。
深夜已远远过半。在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荒废房子里,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射进来。
与漆黑又窄又小不堪的唐柜里截然不同的明亮和开放感中,昌浩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脚边。
“我说过好几次了,不要让我听到孙子这个词!魔君你这魔怪听懂了吗?”
“那样的话,你也不要叫我魔君!”
这只四脚的生物在昌浩的脚边高傲的藐视着。
它有着像猫一样大的身躯。但既不是猫也不是狗。而且也和其他任何一种动物都不一样。这样的生物,也许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吧。它额头是有着红色的斑纹,看上去就像是花一样。耳朵很长,一直垂到后面,脖子的周围有一圈突起,就像是勾玉的项链。圆滚滚的眼睛像通透的彩霞的颜色。
虽然看上去十分可爱,但这是名副其实的怪物。魔怪、鬼魂、异形、妖怪、化生、怨灵,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称呼方法,但昌浩姑且先把它亲昵地称呼为魔怪的魔君。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魔怪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根据魔君自己的说法,魔怪本来就是用来称呼带着恨意或苦痛而死去的人类的灵魂,像自己这种异形的妖怪完全是另一回事。
对此,昌浩的回应是:“这样不好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差别。“一点也不予理睬。结果虽然不愿意,魔怪也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叫做“魔君”了。
义正言辞地摇着纤细的尾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昌浩的魔怪,终于突地转动眼睛,摆出了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喂——”
“什么?”
“前面。”
“啊!?”
带着准备吵架的气势搭上对方的视线,昌浩倏地倒吸了一口气。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大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