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沉重的空气占据教堂。
教堂原本就是与喧嚣无缘的场所可是此刻荡漾其间的寂静非比寻常,那股紧张的氛围让驻足者无不为之缄默。而在刺耳的突兀寂静中,唯独不时晌起的叹息声分外鲜明。
男人们宛若罪人般垂首不语,忍受弥漫室内的沉重气氛。
因为他们非常明白,事到如今,言语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
喂或许是禁不住沉默的压力,其中一人开口道:其他人还活着吗?
回应的只有沉默。
没有人回答,提问者大概也并未期待答案。因为即使没有开口询问,答案也昭然若揭,何必多此一问呢这群男人就连苦笑以对的力气都已丧失。
喂话虽如此,男人再度开口。或许是想藉此掩饰不安,也可能只是想假装还没发现笼罩在自己头顶的绝望之影。还活着吗?
叛变
要用这个词汇称呼,未免太过粗糙、稚拙。
以事实来看,单纯只是无法忍受重税的领民们群起作乱,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计划好的事件,也没有任何战术及武装。
那是同时出现的几项偶然,让领民认定其为天意,发起暴动。应该趁现在让蛮横的领主承认咱们的权利他们打着这种公平正义的旗帜,袭击数座官方机构、占据某个机构、烧毁某个机构。他们目前所在的这间玛乌杰鲁教教堂,亦是那时袭击夺取的建筑之一。
但就结果而言,却导致他们自取灭亡。
莱邦王国的税率基本上是由国法决定,领主虽有权力进行微调,可是不能课征逾越法定税率范围的极端重税此乃国家的常识和方针。
不过,王公贵族之中,拥有傲人权力的布尔嘉特公爵家则是一个例外。
对于布尔嘉特公爵家的内政,就连王室也无力置喙,因为历代布尔嘉特公爵多次将女儿嫁给国王当王妃,其影响力有时甚至足以扭曲国法。
话虽如此即便是逾越法定税率,历代布尔嘉特公爵课税时也都会经过精心计算。假如税率定得太重,造成领地内出现大量饿死人民,最后不但将导致税收减少,王国亦能以统治能力有问题的正当理由干涉内政。布尔嘉特家族尽管拥有傲人权力,相对地政敌亦不止一、两人,一旦被对方察觉弱点,被扯后腿乃是政治界的常态。
所以,公爵家对领民课征的是还差一步不,是还差半步的重税。
然而,领民们生活疾苦的事实仍旧没有改变。
在公爵家的长年统治之下,人人皆是怨气满腹。
尤其是最近几年,由于主要干道遍及王国全境,地方间的往来也变得比过去方便。因此领民们更容易得知其他领地的税率及统治方法,也开始明白领主是如何压榨他们,征收不合理的重税。
事故就在这时偶然发生。
领地内发生山崩,一条道路被落石压毁之际布尔嘉特公爵的其中一名女儿搭乘的马车不幸遇难。马车的随从和护卫不是罹难,就是重伤,唯独公爵千金奇迹般的毫发无伤,由领民们救出。
然而
领民们并未直接将公爵干金送回布尔嘉特家。
他们暗想如果不让这名少女回家,将她当成人质,应该就能迫使公爵答应减税吧?在嫡子庶子共约二十名的公爵子女中,他们救出的这名少女尤其特殊。其他子女或许不成,但只要将这名少女当成肉盾,公爵势必得让步领民们如此深信。
但是,他们的想法毕竟太天真、太过天真了。
再加上他们操之过急。
对谈判技巧一无所知的领民们,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权利的态度,盛气凌人地向公爵提出条件。他们原本就不晓得如何运用谈判上的有利地位,反而因过去饱受欺压的不满,愤然采取强势的态度进行交涉结果引起公爵的不快。
进行交涉的领民们因此被当成叛乱头子,或遭到监禁、或遭到处刑。
公爵并将这群叛乱头子的亲朋好友冠上反叛军的罪名,开始进行逮捕。除了治安骑士团之外甚至不惜动员公爵家的私家军队绯红骑士(KnightsOfCrimson),预定在短短五天内完成镇压,结束叛乱。
这种短期镇压,单就武力来说当然是公爵家占绝对上风的地位除了直接参与叛乱的人士之外,其他领民的罪行将不予追究的通知亦有助平息事件。这个计策是为了避免过度逼迫领民,引发真正的叛乱于是叛乱到了第三天,多数领民慑于公爵家的压倒性武力,纷纷选择投降。
领民起初大多倾向支持叛乱,在饮食及其他物资方面援助反叛军然而一旦明白不可能取胜,就选择跟直接参与暴动和监禁公爵女儿的人们划清界线,将他们当成活祭供出,绝大多数的领民都选择与他们断绝关系。
如此这般反叛军到了第五天,数量就锐减至五十余名。
此外,甚至惨遭原本并肩作战的领民们孤立。
接着又过了两天。
一人被逮捕、两人被杀害叛乱过了一星期,反叛军已减少至二十人以下。
这也不能怪他们,对手是平时就以打仗为业的骑士,连剑都没握过的普通人不可能取胜。人数稀少的话更是如此况且连应该站在同一阵线的伙伴都抛弃他们,这种绝望的状况也只能说是天经地义的结果。
就在此时
该死!其中一人啐道。
他们此刻正围着最后一张王牌不,或许该说是救生索才对公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