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行动不便。
据医生说,右腿的部分神经无法发挥作用,而左脚踝附近的神经也很准称为正常。尽管勉强可以站立.但一走动就不免跌倒,因为她不知如何掌握重心移动时的微妙感觉。
眼看女儿到了五岁,仍旧只能像野兽般匍匐前进,伤心欲绝的父母甚至多次想亲手勒死她。然而发现女儿的聪颖,二人便于不不忍,万般无奈。
不过父母千方百计地让她学习行走。
因为想勒死她随时都可以,这是非常非常简单的事情。既然如此,放弃就留到最后的最后一瞬间好了父母事后表示两人当时是这么想的。
于是,她的特训生活就此展开。
只能匍匐前进反过来说,爬行对她而言是天经地义,父母却强迫她直立生活。即使她再三抗议自己有多疲惫、多吃力,双亲都不允许她回归匐匐前进的生活方式。
就某种意义来说,她认为那是一段异常艰辛的日子。
用完全不同的视点、不同的姿势生活。换言之就等于变成其他生物。小至肌肉的使用方式,大至物体的捕捉观点。一切都必须改变。以常人的感觉而言,就像是要求普通人你从今天开始倒立生活吧。
即使如此,她还是依照父母的要求,竭力改变生存方式。
就这样持续训练生活到了十岁左右,只要给她一根手杖,就能徒步行走。
当然这绝不是等同常人的运动能力,她仍旧无法奔跑,一旦夺走手杖,她就只能爬行,或者倚墙移动。
她经常被人欺侮。
她曾经独自躲在被窝为自己的不幸暗自流泪,甚至一个月闷在家里不肯出门。学会走路后,世界随之开阔,她对此单纯地感到欣喜;但这世界绝不平等,亦不公平更不可能处处充满温情。
她出门时都刻意选择人烟稀少的场所。
没遇见可称为朋友的对象,因此她亟欲填补寂寞似的沉迷书堆里。
由于她学过读写,便拜托任职宫廷的父亲,取得帝立图书馆的人馆许可,每天早晚往返于自家与图书馆之间。
然后就在这种阅读生活的某天,她与那名少女相遇了。
※※※※※
帝立图书馆位于皇城领地内的一个区域。
虽然皇城是个无与伦比的宏伟建筑,但城堡面积不及总占地的十分之一不,甚至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她也不知道正确比例。城堡和领地的相关蓝图属于军事机密,是唯有部分人员才晓得的机密事项。
你好。她向熟面孔的守卫出示通行证,取得人馆许可,进入皇城。
内部非常宽敞。
有森林,有泉水,她还知道后面有亲卫队的演习场,更后面则建有包括帝立图书馆在内的诸多建筑而一栋格外庞大的代表建筑就耸立其间,睥睨周围一切那已超越建筑物的规模,简直就像一座高山,震慑天地,傲然挺立。
虽然已经习惯,但每每念及这里只是皇城领地的一部分而那座城乃人造物时,她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慨。
人类竟能做出这种事。
她明白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人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生物,但这股力量可以藉由智慧和协调集中起来。
既然如此,人类终有一天能在脚畔堆起无数石块,伸手抓住那片天空也不无可知。
她有时也会如此梦想。
然而她知道这终究是梦。
在智慧和协调的同时,人类也拥有比野兽更低劣的忌恨和好战性格,弱者出现时,虽然有人出手相护,但也必定有人伸腿践踏对方。而就她的经验,后者占绝对多数。
所以
?她蓦然感到某种气息,转头一看。
气息或许该称为呼吸声更为正确,就像出自受伤野兽的那种轻微、低沉,却急迫的呼吸声。只要有任何一丝杂音,便很容易淹没,再也无法辨识的那种声音。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路旁种植的灌木丛。
里面有什么野兽吗?
或是
有人在吗?她试着朝那个声音问道。
呼吸停止了,仿佛怕被发现,敛声屏气。
就在此时
?她听见一阵杂乱的蹄声,回头一望。
只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正骑马朝她驰来。少年身着华服,手持骑马作战训练时使用的棒子尖端裹着布,当成长枪使用。
啊从少年的打扮和马鞍造型,她立刻察觉对方是一名王族,因为少年的衣服上绣了数道只有皇帝血亲才准穿戴的紫色线条。
她平时都窝在家里,很少外出,因此阅历不深,不过在皇城工作的父亲曾告诉她王族是何种存在,一旦遇上该如何应对。
捧着书籍的她立刻扔下手杖,跪地垂首。
嗯。少年在她旁边停下,将棒尖伸向她。
啊。她忍不住惊叫。
棒尖抵着她的额头,向后一压,脸孔被硬生生抬起,身体也略微后仰。
你是谁?少年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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