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这种字眼。
这栋宅第的仆役就只剩我而已,拥有诺林科特子爵家继承权的也只有小姐一人。不可否认原本就已出现衰亡征兆,然而在上一代子爵大人染上流行病英年早逝之后诺林科特大人三年前过世,就连维持宅第的经费都开始捉襟见肘。
这种事对我这种外人说好吗?
这在叶斯提安镇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夏侬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放弃。
金法司总管的语气十分平淡,先不论内容,他的声音里没有恳求怜悯的口吻。不,这名总管的态度里甚至有一种不容廉价同情的毅然。
尽管感叹主子家道中落,但绝不因此觉得丢脸,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无谓的自卑。
夏侬忽然对这名总管产生好感。
那个叫艾尔丁南德的人怎么了?
阵亡了金法司总管的声音依旧缺乏抑扬顿挫。艾尔丁南德少爷在莱邦王国军队从军一年
据金法司总管的说法,贵族子弟年轻时最好能接受一到两年的军事训练。一发生战争,贵族必须奋战守护领民,当然不能是毫无军旅经验的外行人听说就是基于这种理由。
话虽如此,从军与否毕竟是贵族本人的自由,目前亦有不少贵族子弟以各种理由拒绝;不过,身为下一代诺林科特子爵继承人的丈夫,艾尔丁南德为免他人在背后闲言闲语,才主动投笔从戎。
他本应在兵役结束后与雅木妮洁结婚。
没想到,一年之后雅木妮洁只接到艾尔丁南德的死亡通知。
艾尔丁南德所属的部队前往北方边境镇压某个武装强盗集团时,遭遇出乎意料的激烈抵抗,全军覆灭。听说强盗集团有军人出身的魔导士,进行大规模的魔法攻击,但详情尚未有定论。
不过,据事后赶赴当地的友军说法,每具尸体都被破坏得连父母都无法辨识,根本不可能全数回收。最后只能带回为数有限的遗物,对部队所属士兵们的遗族和相关人士寄送死亡通知。
遗族甚至无法吊唁亡骸。
你应该懂了吧?对殷切等待艾尔丁南德少爷归来的小姐而言,当时她的心灵就已支离破砰了。
原来如此。夏侬觉得此时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只说了这么一句。
雅木妮洁当时感受的绝望深渊,以及金法司总管默然守护的悔恨无奈,对夏侬这位陌生人而言,大概都是无法理解的事。随口而出的廉价同情,他觉得反倒是在侮辱对方。
失去父亲,又失去挚爱的艾尔丁南德少爷,接连遣散仆役,名存实亡的贵族过着只有借款利息不断增加的生活。小姐的心灵没能坚强到忍受这种日十,可惜我跟德伊鲁人人均未及时发现
雅木妮洁的精神是从何时出现异常他们并不晓得精确的日期;可是,当金法司总管和雅木妮洁的祖父察觉时,她的心灵早已出现巨大的龟裂。
幼儿化。
雅木妮洁的精神年龄退化至幼儿时代。
恐怕是无法承认艾尔丁南德死亡的事实借由活在没有任何不安的幸福过去,蒙蔽自己即将彻底崩溃的内心。
相当可怜的故事。
然而,终究不能让这种状态的雅木妮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并非顾虑子爵家的颜面,而是不愿她遭受无情大众的好奇视线和嘲笑,上上一代的诺林科特子爵,她的祖父德伊鲁诺林科特,才将她安置于这栋诺林科特子爵别馆,安排金法司总管照顾和监视她。
进行事实上的隔离。
可是,对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而言,这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德伊鲁到临终前都苦恼不已。
可以的话就算是在幻想中也好,你要让雅木妮洁幸福。
德伊鲁如此叮嘱仆役中最深得自己信赖的金法司总管,就此溘然长逝。因为莱邦王国的法律禁止未婚女性成为正式继承人,雅木妮洁最后只能暂时继承爵位以及诺林科特家仅存的财产这栋别馆。
可是夏侬瞟了一眼雅木妮洁离去的房门道:我已经了解大概情况不过这样看来,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吧?
雅木妮洁很可能是将对艾尔丁南德的幻想。投射于跟艾尔丁南德外貌有些相似的夏侬身上。就某种意义来说目前的她或许很幸福,但也可能造成病情恶化。
更何况对雅木妮洁和金法司总管而言,夏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算雅木妮洁将夏侬当成艾尔丁南德不,正因她将他当成艾尔丁南德,让来路不明的流民待在干金小姐身旁,从各方面来说都大有问题。
说得也是,本来是这样没错。嗯,虽然以你目前的体力,不可能对小姐毛手毛脚,但就算如此,靠谎言填补幻想的行为毕竟不是一件好事照理说是这样。金法司总管说:话虽如此看着小姐日日夜夜等待不可能归来的艾尔丁南德少爷,实在令我于心不忍。既然如此,干脆
干脆就怎么样呢?
夏侬的背脊一阵发毛,虽然毫无理由,可是他觉得这句话的下面是非常惊人的事。
你现在的身体无法自由行动。金法司总管确认似的说完,朝夏侬刚才喝的浓汤望了一眼。但你的生命力很强,只要适当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应该数天就能恢复健康,不过
不过?夏侬耐不住沉默似的问。
你可晓得有一种物具有麻痹手脚神经的效果吗?
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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