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
年轻人孤注一掷地向前猛刺。
没有任何技巧,但一般人面对这种距离和速度也会莫可奈何。事实上,神官也没有闪避,他只是弯起好几根麻绳粗的手臂,然後向前伸出。
刀子刺入手臂,然而──
「然後呢,你还想怎样?」
神官浮起野兽般的狞笑问道,被质问的当事人则一脸呆滞地瞅著自己的手。
一种异样的触感透过刀子传到手中。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砍人,不过动物的肉他也切过好几次了。他曾经不小心刺到骨头而将刀片刮伤,也记得软骨和筋有多么难切;然而,现在刀刃上传来的触感却是记忆里找不到的。
简直就像刺在地板上。虽然刺穿表面薄薄的一层,但既无法再往下深入,亦无法撬开刀刃,甚至──
「什、什么?」
刀子叮的一声顶了回来。
异样的触感让年轻人不禁松开握刀的手。接著,宛如手臂伤口在抗拒刀子不,或许是刀子惧怕潜入神官的肉体,刀刃开始自行弹出。可是,神官本身并未做出任何动作。
「哇啊啊啊啊?」
「你们这群兔崽子,知道怕了吧?老子可是有练过的,有练过的喔。」
年轻人彷佛看见怪物般地惊声尖叫,骇然後退。神官用另一只手接住从伤口无声无息弹出的刀子。
喀啦伴随一声异响,刀子轻松断折。神官用两根手指夹住小刀,将它折断。
「还要再比吗?」
神官如此威吓後,脸上表情骤然消失。
巨大身体回旋,他以跟身躯毫不相称的速度回转,不知何时绕到後方的另一个名唤李古斯的年轻人,蹙眉按著自己的手。
他的脚下掉落一把跟神官适才折断的小刀一模一样的凶器。
此外地上还有一颗击落小刀的石头。
「多此一举了吗?」夏侬抛开手里另一颗预备的小石头说道。
「很难说哪。」神官咧嘴笑道。
原始、狰狞的野兽笑容。话虽如此,倒也没有邪气。
「不过直接打垮他的乐趣也减少了。」
「你,不是神官吗?」
夏侬口气虽然诧异,眼底却藏著注视敌人时的锐利。
无论再如何锻练,光凭肌肉厚度也不可能阻止,甚至於弹开刀刃。夏侬曾听父亲说过,某种特殊技术可以利用呼吸法和自我催眠将肌肉铠甲化。在极端的情况下,连刀剑都可以徒手抵御,或以表皮阻挡近距离的弓箭射击。
「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抱歉,我名不见经传,不足为人道。」
夏侬耸肩表示。不知附近有谁在听,如果随便报上姓名,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对手还是玛乌杰鲁教的神官。
「嗯是吗,真可惜。」
神官喃喃自语,像是对夏侬失去兴趣,他朝跌坐在地的卖药少女伸出大手。并非拉对方一把,而是抓猫咪似的将她一把捞起。
「你还好吧?」
如此询问的笑容一如外表粗犷却很温柔。
然而──
「玛乌杰鲁教的神官」
少女的低语声中带著轻微的怯懦。
「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啦。」
神官如此说道,但少女的眸中并非看见珍奇异事的神彩。
模糊而没有明确感情的少女脸庞,缓缓凝结成一种神色。那个复杂的表情是象徵恐惧与愤怒不,是憎恨吗?
「怎么了?哪里撞伤了吗?」
神官凝视少女的脸。
他发觉少女的瞳孔发病似的猝然收缩。
「别别碰我!」
带著惊叫的反抗嘶吼。
神官眨眼,正欲重新伸向她的手停在半空。
「喂?」
少女刹时回过神来,匆匆起身捡拾散落一地的药包。
神官皱眉看著她那慌张的动作少女对他的反应置若罔闻,彷佛连一秒钟都不愿久待,迅速离开那里。
结果,她连一句道谢之词都没有说。
「怎么一回事?」
神官歪著头问,但夏侬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原因。
「唔,也罢接下来」
没想到他是个胸襟广阔的人,神官似乎并未因此不悦。他将视线从小跑步离去的少女背影,转向失神落魄地坐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
「哇啊啊啊啊啊啊?」
神官将大声嚷嚷的两个年轻人咻的一声夹在腋下,不怀好意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