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起伏的冬天过后,春天悄然降临。
据说春天是邂逅和离别的季节。
不过从岛上唯一的小学毕业后,我进了岛上唯一的初中,接着又考入了这一带唯一的公立高中,因此对于我而言,春天不过是多结识一些朋友的季节罢了。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或许今年我才经历有生以来第一个“真正”的春天。
我想去远方。
既然有这种想法,自然会经历越来越多的离别吧。
“妈,真的有必要吗?就算不专程再跑一次东京,也可以上网查成绩或者让他们把通知书寄过来……”
“你在说什么呀!”
和十天前一样,母亲亲自送我到港口。她望着在堤岸上撞得粉碎的白色浪花,摇了摇头说道:
“都努力了一年,你当然应该亲自去看看结果。”
虽然时节上已经入春,但姬座依旧寒冷如冬,海面上波涛滚滚。
千帆伸出小手指了指栈桥的边缘。
“姐姐的护身符就是在那边掉的,再差一点儿就滚进海里了。姐姐真是的,当时怎么叫你,你都不回头。”
“没办法呀,我当时已经上船了。”
原来是上船前拍纪念照片时掉的啊。当时发现护身符不见后我整个人都懵了,没想到居然是出岛前遗失的,真丢人。
“把手给我。”
千帆拉住我的手。
“绝对会考上。”
她用黑色油性笔在我手掌心写下这五个字。
“这次可别弄没了哦。”
“嗯……谢谢。”
明明向来都是我把千帆弄哭的,可现在角色似乎有点逆转了。虽然想再抱抱她,不过汽笛已然响起,只得作罢。
班轮今天也准时破浪而来。运载乘客,承担生命之重。
“海帆。”
母亲望着班轮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真的很努力,妈妈觉得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不管考试结果如何,都不可以沮丧哦。”
“嗯。”
“你是我的骄傲,也是你爸爸的骄傲。”
“嗯……”
不行,不可以哭鼻子。在看到成绩榜之前,眼泪都要先存着。我拼命地睁大眼睛看向班轮,希望海风能将我眼眶中的泪水吹干。
班轮今天也准时靠岸。
父亲大大咧咧地爬下舷梯。
“过来,海帆,别掉海里了。”
他大大咧咧地朝我伸出手来。
怎么他今天好像格外地自我感觉良好?明明十天前才掉进海里,转眼就忘记了吗?
“快点,海帆。”
父亲像十天前一样伸出手来。
“不劳您操心——”
我无视他的手,自己熟练地爬上舷梯。
“喂,海帆。”
“真不好意思,我是考生,可不想被喜欢往海里跳的人给传染了。”
“嘿,你这丫头——”
被我这么一挤兑,父亲苦着脸无言以对,千帆和母亲听了也拍手大笑起来。
很好,总算轮到我来调侃父亲了。
我意气风发地跑上二层。
展望台上风大,全无其他乘客的影子。趁着这时没人,我向着镇坐在海对面的剑玉岩双手合十。
“谢谢您保佑家父平安。”
姬座的守护神一如往常地悠然屹立在五岛海中。
剑玉岩跟演歌十分相衬。不知道父亲今天是否也会高歌一曲呢?打从懂事以来,我头一回对父亲的歌喉心生期待。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船体摇晃起来——起航了。
我将手插入口袋中,取出触感略硬的那个东西。粉红色的猫咪正咧嘴朝我笑。
“好奇怪的橡皮擦……”
不管什么时候,它都朝着我呵呵直笑。
栈桥那边传来声音。抬头一看,千帆和母亲正朝我挥手,我也举起写有油性笔字迹的手用力地挥动。
这不是诀别。今晚我就会归来。
明明心中很清楚这一点,我还是无法止住挥动的臂膀。
翔太 三月
“那我出门啦。”
“嗯……路上小心,小翔。”
我站在玄关前回过头,发现母亲正有些不安地对我点头。
“小翔,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没妈妈陪着真的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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