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嗯……”
我依旧盯着海面,点了点头。虽然父亲应该早就发现我哭了,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脸的泪痕。
不经意间,海面平静了些,因为剑玉岩挡住了汹涌的波涛。我眺望着五岛的守护神,聆听父亲豪放的咀嚼声。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嗳……爸。”
待我总算止住泪水。
“怎么了?”
“这个塑料袋……是不能吃的哦。”
我忍俊不禁。
“啥,这不是糯米纸吗?”
“当然不是,你打算嚼多久呀?”
“啊,我说怎么一点儿都嚼不动呢。”
“好脏,别吐出来。哎呀,爸,塑料纸缺了一块哦。”
“糟糕,我把塑料吃进去了!”
客舱里响起父女的欢笑声。
就算我考试失败,就算父亲吃下了塑料,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笑意就不会从我们脸上褪去。
回头一看,荒卷叔叔也正微笑地看着我俩。
翔太 二月第三周
“那我出门了哦,小翔。我傍晚六点的时候回来。”
母亲套上焦褐色的长靴,这是她在今天之内第四次向我说明回家时间。
“没事的,难得出门一趟,吃了晚饭再回家吧。”
“那可不行,我绝对按时回来!要是到了六点我还没回来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母亲完全不听劝,她拿起贴满亮钻的手机(和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对着我晃了晃,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一定哦,一定要打电话哦。爱你哟,小翔——”
“慢走。”
再这样下去她永远也出不了门,所以我强行将母亲推出门外。
周六的晌午过后,母亲出门与人会面去了。
她难得地喷了点上班时从来不喷的香水,还将压箱底的长靴找了出来。由此看来,她要去见谁那是不言自明了。尽管母亲顽固地坚称晚饭之前就会回来,但真正归家恐怕要到深夜时分吧。不过这样也好。
“好嘞。”
我站在起居室里自言自语,然后鼓了鼓劲,拉开木地板房间的拉门。
迎面扑来的冷气让我打了个寒战。我没开暖气,因为太暖和的话容易犯困。
我在书桌前坐下。
年前还被各种问题集和参考书堆了个满满当当的书桌此刻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这之前我已经看过很多不同类型的教材,而到了临考前,最靠得住的还是一直引导着我向前的Z补习班教材。我确认了一下时钟。
学到下午五点为止。我暗自下定决心,按动自动铅笔。
在一个比较合适的阶段停下笔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窗外已经变得昏暗,母亲还没有回家——毫不意外。我简单吃了碗泡面当晚餐,然后重新坐回书桌前。确认手机没有母亲的未接来电后,我拉开抽屉。
我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照片,小心地一张一张摆在桌面上。九排两列,世界各地的名胜排列整齐,旁边还放着张白色的活页纸。
我拿起笔。
开头应该写“爸:”吗?我又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傍晚六点四十五分。
到七点为止。我如此决定,然后开始给父亲写信。
这还是我头一回给父亲写回信。
之前倒也并非刻意不回信,要说理由,可能是因为“回信”这个概念之前完全被我从脑海中屏蔽掉了。到底是因为我懒呢,还是因为我顾虑到母亲的感受呢?
“爸:”
才写了一个字,我便停下笔来。
愣了一会儿之后,我像个挥了空棒的击球手一样收起圆珠笔,将笔芯按进去后,在第二行的空白处比划着写了写。接着我又将笔倒了过来,以尾端抵在纸面上,按一下松一下,任凭笔芯从笔头处出出进进。
不知怎的,后边的文字就是无法在我脑中浮现。
我从没想过写信是如此难的事。
我又重读了一遍父亲的信。
他的信一向言简意赅,仅仅说明一下现在在哪里,天气热还是冷而已。我很清楚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寄一张照片过来,因为想说的话都融在了照片之中,就无需诉诸文字了。
我找出他最近一次寄来的照片,紧紧地盯着岩壁上那一栋栋玩具一般的民宅,五分钟后,才将照片放回原位。
“光凭照片我搞不懂啊,爸。”
要是父亲在行文方面多几分造诣,多半也不会落得和母亲离婚的下场了吧。我如此想到。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我才终于写完了第二行文字。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