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后座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考得久不说,题目还挺难的,我到现在脑子都有点儿发烫。”
万结也和往常一样走在我的左边,一边走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
“是吗,万结也觉得难?那我不会做也就合情合理了。”
“嗯,没错,这次的考题总体来看都偏难,好像没有谁考得很好吧?”
“这样啊这样啊,这样就对了!”
说完,千寻哧溜一下跳下后座。
“所以你就别在意啦,海帆。”
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
“咦,你说我?什、什么嘛,我又没沮丧。”
“嗯,行了,别逞强了。认真二字都写在你脸上啦,一副要哭鼻子的模样。果汁给你喝。”
“啊,谢谢。”
不对,都说了不是这么回事。
“对呀,海帆,打起精神来。今天说到底只是模拟考试,发现自己的软肋反而是件好事。好好努力,下次克服就好了。”
怎么连万结也开始安慰我了?我从没说过自己很沮丧啊。
“海帆的软肋都是心理层面的,要克服的话很难哦!”
“你就别说多余的话了,千寻。拜拜,海帆,打起精神来。回头短信联系。”
“拜拜,别跳海哦,‘认真四眼’。”
“啊,嗯。”
结果你们就这么回去了。
坡道的终点,我们仨曾经亲热地一起跳入的池塘前,三个好朋友像往常一样彼此道别,她俩往住宅区走去,而我则向港口而去。
为什么呢?在她俩看来,我模拟考试考得很不好,现在应该非常沮丧才对……可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一时不想迈步子,于是停在原地目送两人的背影远去。
夕阳下,万结和千寻正在并行。她俩一高一矮,形成两道错落的剪影。我抿了口千寻给的果汁,好甜。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说……她俩却知道了呢?我拼了命想掩饰,可表情还是暴露了一切吗?
一切都开始于英语考试的折戟。
那之后,我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一直到最后都没能调整过来。
不甘心,好丢人,明明对别人说模拟考试有多么多么重要,甚至都办了读书会,结果自己却睡过头毁掉了一切。
我将手伸进裙子的口袋,摸索到那个触感锐利的物体,接着用力捏烂。什么“翻译得很美”,稍微被表扬一下鼻子就翘到天上去了。事实上,我那个答案不是错误的吗,还护身符,还有天赋?
为了补充双眼失去的水分,我用尽全力吸着果汁。本来就很甜的果汁此时感觉更加甜腻。
友人的关心既让我高兴,又让我难过。
“哦,海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考砸了吗?”
这种时候,我倒宁愿对方不要顾及我的感受。
班轮码头的栈桥上,父亲正和米元叔一起抽着烟。看到我走过来,他指着我哈哈大笑。
“怎么着,我猜对了吧?你的情况老爸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今天看到你慌慌张张地出门,我就猜到你这次肯定考不好。”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没考好,那为什么不能安静点儿呢?我懒得出言反驳,沉默着从他俩中间穿过,爬上舷梯。
“哎哟,偶尔一次考个零分也别往心里去,天才少女。你是有天赋的!”
“拜托你别说那么大声好不好!”
而且我又没惨到考零分。我狠狠地踏在甲板上,仿佛要将船底都踩穿似的。
“你说啥呢,泰三?海帆有啥天赋啊?”
“嘿,有的哦,她在读书方面很有天赋。”
海上讨生活的男人嗓门都很大,就算不想听,他们的对话依旧会清晰地传到船上。
“是吗,真不得了。不过泰三你判断得出一个人有没有读书的天赋吗?”
“当然判断不出!”
“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受不了,赶紧逃到展望台吧,再听他俩说下去我会恨不得一头扎海里的。
“泰三你也够蠢的,既然判断不了,就别随便给人贴标签啊。”
“你在说什么呢,老米。就是判断不来才要贴啊。”
“啊?什么意思?”
“你想啊,一个人有没有打棒球的天赋,不是看腿就能知道了吗?但是有没有读书天赋谁也判断不了啊,脑袋里的东西谁能看得见?”
“这么说倒也是呢。”
“反正也无从判断,那就直接贴个标签说有呗。只要你这么想,然后信心十足地去做,该成的总会成的。天赋这种东西,随便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