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拾人牙慧而已。”
“就是啊。那家伙什么都一个人自顾自决定,也不听听班里其他人的想法。”
“哎,你们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没关系啦。她们那群人不是去食堂了嘛,又不会来这边。”
女生们发出了笑声。她们还在谈笑着利香的事情,说她多么地有勇无谋,喜欢一个人乱逞强一类的话,说什么一个人就直接决定了文化祭的活动,还以为这样能团结同学,这种行为实在些过头。
从初中时起,纲岛利香就是个这样的人。她的对头和朋友,会给她两种极端的评价。虽然大体上来说,她算是个可爱又有行动力的人,不管在男生中还是女生中都挺受欢迎。可是,有时也会过于以自我为中心,让人难以理解,特别是她心情不好时,表现出的态度和平时差距过大,会引起他人的嫉妒或是反感。我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利香,她的身上,有我喜欢地方,也有我讨厌的地方。其实直到躲进这间洗手间之前,我还在对她生闷气。可是哪怕这样,毕竟她也是我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听到别人这么说她,我也难免感到不快。
说利香一个人决定文化祭的活动?那你们这些家伙又干了什么呢?如果觉得不满,你们就别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她做,自己也去做做看啊?还不是找了一堆怕麻烦、没时间一类的借口,自己什么也不做吗?而把这些麻烦事通通揽下来,拼命努力工作的又是谁啊?
我正打算站起来咳嗽一声。
女生们的话题,突然让我的心紧绷了起来。
“说到纲岛啊,那个人也混在她们小圈子里,不是有点奇怪吗?”
“我知道,你说成濑吧。”
“对啊,感觉跟她们格格不入的。”
她们一边继续嘻嘻哈哈一边说道:
“没错,感觉那个人根本融入不了她们的话题啊,不管是聊动画,还是游戏什么的。”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有点阴郁的样子。不过她们好像总是一起。”
“应该是同一所初中升上来的吧。”
“好像是的。”
“我估计啊,她们就是喜欢使唤她。不可能真把她当朋友吧。”
“使唤什么?”
“那个人家里不是开书店的吗?那些店里的杂志都会有附送的赠品吧,像是化妆品啦或者化妆包一类的,会跟着杂志附送作为赠品。”
“不会吧,难道要她上贡吗?”
“哎呀,那我也想要啊。”
“那些都好可爱啊。”
那些恶心的笑声,让我的心脏抽动了起来。
我感到她们那些嬉闹的声音渐渐变远,而我则坐在马桶上缩着身体。我有些无法理解她们的对话。什么融不进圈子,上贡,可怜。我将食指抵在小腹上,就像是想确认纸上印刷的文字一般,回忆着刚才她们说的话,而我的腹部则感受到了真实的痛感。
时尚杂志里的附赠品,其实比起大部分人想象的要好,也很实用。我们家和大型书店不同,平时杂志很少有卖剩的。不过如果需要退货,要送回去的的确只有杂志,附赠的东西就随店里处理了。与其把它们当成垃圾丢掉,我确实偶尔会送给利香她们一些。那些漂亮的小化妆包,还有小的化妆用品,对我来说那不过是毫无价值的东西。这种赠送行为虽然并非常态,但是的确是从初中时就开始了。
现在利香用的化妆包,还是从初中时就开始用的那个。在我看来,那个包包已经有些破旧了,不过并没有看到她换新的。
使唤,上贡……
这些陌生的词语在我的脑中闪过。事实上,我也想变得讨人喜欢。不管是说话还是待人接物,我都一无所长。我会在开学仪式上对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人问,能不能坐在你旁边,而这,正是我想变得讨人喜欢的证明。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这么做能讨人喜欢,恰好证明了,我是个无聊的人。
我从单间走出来,静静地站在镜子前,用手帕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我打开水龙头,伸出手去。
我感到自己无比污秽,丑陋。
我讨厌我自己。从中学时代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哪怕曾经被真中的话语和故事打动过,却仍然没有改变,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时,我产生了一丝疑惑。
这样的话,在利香眼中,我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
因为奈奈拼命拜托,放学后我带着她们去了我家。虽然中午她们问过我,能不能来拿纸箱,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们今天就要过来。说起来,这好像是奈奈决定的,利香似乎有其他的事要做,露出没什么干劲的样子。我给母亲发了个信息问了一下,家里还剩些有瑕疵的纸箱,可以交给我们使用。虽然我也没什么干劲,不过也并不能因为我的情绪问题,就把之前文化祭的努力全都白白浪费。
那家伙很好使唤。
这时我的头脑中,突然闪现出了当时那交融着芳香剂气息的话语。
这次的贡品,指的恐怕就是文化祭要用的纸箱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必要一次来这么多人,不过我还是带着利香、奈奈、结衣三个人一起往回家的路上走。为了方便取走纸箱,装饰组的杉野和熊仓等会儿也会骑自行车过来,直接用车把纸箱带回学校。也就是说,除了平时就要坐这趟电车回家的利香,奈奈和结衣,其实并没有必要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