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让思绪运作一边窥伺周遭的状况。
事前已经备有好几套方案。问题在于,要用哪一套。
决定这一点的最大关键是观众的气氛。
毕竟这是我在社会上能否继续存活的重要关头,容不得失手。
要我拋弃卢各•图哈德的姓名,改以别人的身分活下去并非多么困难的事。为此我已有准备。从事暗杀者这种随时被切割也不奇怪的行业,就要预先买好保险。
……但是,我不想选那条路。我爱著以卢各•图哈德身分走来的这一段人生,爱著陪我一同走来的人们,也爱著图哈德领。
因此,我非得在这里取胜,非得赢回卢各•图哈德的清白。
「罪人,这话实在可笑。你说枷锁是靠女神之力解开的?哼,那正是你身为恶魔的证明!」
不知为何,教主说话跟我用扩音魔法有同等的音量。假如他用了魔法,图哈德之眼应该能看出魔力的流向。
细心观察以后,我总算看出端倪。
对方单纯是扯开了嗓门而已。
只不过,他解除了脑区限制并且自伤喉咙来反驳。应该是因为身为人偶,才能无视大脑保护身体的机制。
这下不可能让观众只听我单方面的说词了,不过这倒也无妨。
「不然,我问你。你口中的恶魔为何要一路打倒魔族!你口中的恶魔又为何要一路拯救人们?」
「我没兴致听恶魔胡说八道!勇者艾波纳,斩了这个使用恶魔之力的家伙!」
教主将视线转向伫立在处刑台旁边的艾波纳。
这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准备。
假如我用了某种手段挣脱束缚,治得了我的人只有她。
艾波纳若要认真动手,轻轻松松就能逮住我。
不过……
「我没有感受到恶魔之力耶……我想听卢各的说法。这并非处刑,而是审判吧?」
艾波纳愿意相信我。教主,不,躲在教主背后的人偶师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知道我跟艾波纳的友情。
「我看得出来!身为雅兰教的教主,我看到了附在这名罪人身上的恶魔!因此非得将他处刑!」
「在那之前,我倒是希望你先回答刚才的问题。我是恶魔的话,为何要打倒魔族?又为何要拯救敌人?人会说谎,可是,人的行为并不会说谎。」
「不准你再用恶魔的甜言蜜语蛊惑大众!」
无法构成讨论。他一点也没有回答到我的问题。
正常来想,观众会厌恶这种敷衍的说词才是……
(不愧是雅兰教的大本营……说是信仰虔诚倒好听,但这群受到洗脑又放弃思考的人已经无条件把我视为敌人了。)
相较于姑且说出一套道理的我,群众更相信单纯强加的罪名。
理由只是那出自雅兰教教主之口。
我早就料想过这种局面,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照现状看来,再多说什么都没用。
(所以,我要先改变前提。为了让雅兰教信徒把我的话听进去,只能靠地位比教主更高的权威来对抗。)
我朝观众打出事先讲好的暗号。
打暗号的对象既不是蒂雅,也不是塔儿朵。她们已被发现是我的同伙,身旁都有人监视,因此不能轻举妄动。
她们俩固然有能力甩开监视,可是甩掉以后将引起多余的戒心。
所以,我向妮曼徵求了协助。
妮曼接到我的暗号。
在她旁边有个将兜帽深深戴到眼前的女子。
妮曼牵著她的手,奋力冲向处刑台。
当然,处刑台周围有众多卫兵,但他们根本挡不住身为人类最高杰作的妮曼。
尽管身边带著一个包袱,她应付卫兵简直就跟应付小孩一样轻松。
其动作犹如优美的舞蹈。每当妮曼碰触到那些卫兵,他们就好像轻盈得体重不存在一样飞了出去,然后重摔在地上,引发脑震荡当场昏厥。
很灵巧的技俩。居然能在重重不利的条件下令敌人瘫痪,还避免伤到对方。
更重要的是……
(没想到公爵家的千金肯为我冒这种风险。)
我只有拜托妮曼把人带到我身边。
凭她的本事,即使不用这么醒目的手段也还有更精明的办法才对。
然而她没有低调行事,是出于对我的信赖。而且用这种方式演出,更能加深群众对下一套方案的印象。
坐在半圆形席位的高阶神官愣了半晌,回神后就气得满脸通红,对妮曼破口大骂。
「你疯了吗!」
「纵使你贵为亚尔班王国的四大公爵家千金,也别想善罢干休!」
「违抗代传女神大人旨意的雅兰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