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确实是位富有雅量的人物。然而就根本上来讲,却往往会以战争作为基准。那位大人会出自单纯的善意,留下文化资产吗?」
唔──乌卡上校就像有同感似的苦笑起来。
大致上,只要是侍奉过杰图亚这名高级将官的军人,都会无法否定谭雅的意见,所以这也是当然的吧。
他们是知道的。侍奉「必要」的军人,会是头道理的野兽。
「唉,只要留下文化资产,『敌人』就会对攻击感到迟疑吧。」
「的确。可是,下官觉得不只是这样。」
在想了一下后,谭雅说出忽然想到的答案。
「既然如此,这就会是毒饵吧。」
「很有趣的可能性,但怎么会想到这种结论?」
「光鲜亮丽,但空荡荡的城市。就算遭到破坏,帝国也毫无损失。目的难道不是要乾脆在城镇战中,让敌人亲手破坏掉吗?」
对于谭雅的推测,乌卡上校愉快微笑起来。
「提古雷查夫中校,贵官也是会错的啊。」
这种展开还是第一次呢──乌卡上校露出满面的微笑。
以他的这种态度来看,恐怕是真心感到有趣吧。只是在他的微笑背后,也能看出些许黯然的气息。
「一如贵官的理解,这是个毒饵。不过关于文化资产,似乎单纯只是优先顺序的问题。杰图亚阁下判断这些东西能协助战争遂行的价值太低了。」
「……咦?」
「不是没办法变卖吧。但反正能贸易的对象几乎完全没有,所以就以原物料、食粮、钢铁、机械类的掠夺优先了。文化资产单纯是因为没有价值才留下来的。」
唉──谭雅叹了口气。总之就是孤立的帝国,已经没有余裕去关心资源与食粮以外的事物了。
只能嗤笑了。
「还真是过分呢。」
「不不不,接下来的才叫过分。这话可别传出去……但阁下似乎打算让王都成为光鲜亮丽的废墟,藉此攻击敌人的『船舶』。」
「咦?」
出乎意料的词汇。
船舶?攻击?
「恕下官失礼,是指通商破坏作战吗?」
「哈哈哈,贵官今天相当有常识呢。」
乌卡上校这话让谭雅蹙起眉头。
乌卡上校到底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啊?或许有必要向他确认也说不定。不对,这终究是为了小心起见。
「上校,下官是……」
「哎呀,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在侮辱贵官的知性。实际上,我在听到阁下的意图时,也很困惑呢。不过想了一想,就觉得非常合理。因为物流网遭到截断的王都,就只会是饿著肚子的一大消费地。」
是这样没错──谭雅无条件同意这个说法。
「我想这是上校的专门,但一大消费地的维持,会是需要庞大劳力的繁重后勤业务。」
没错──乌卡上校搔抓著头。
伴随著有哪里很难受的态度,他就在这时喃喃低语。
「现在,帝国正加开著少数的临时列车。」
「临时列车?是运输用的吗?」
「就某种意思上没错。是从北部开往王都的列车唷。我们安排了引导义鲁朵雅难民过来的专门列车。」
「避难列车?加开?……我们帝国?」
不仅是消费地,同时还不适合防卫,在物流上存有重大问题的王都。
让「义鲁朵雅人」从「北部」到这里「避难」?
「恕下官失礼,上校。这是,强制性的……」
「不,完全是自发性的避难。只不过,我们在北部的军政府很惹人厌呢。预期会有大量民众兴高采烈地疏散过来。」
「喔!」
庞大的消费人口。
截断的补给线。
以及特意诱导的难民。
只要经过说明,眼前就能浮现画面。
在这种情况下,原来如此,会跑出「船舶」这个词汇,确实是极为正常的结论。
「会有大量的难民抵达王都吧。然后我们就将这些难民──是叫做同盟吗?连同王都一起还给敌人。义鲁朵雅南部虽是农业地带,不过在少了北部的肥料与一大谷仓地带后,他们还支撑得住吗?」
将北部的多余人口推给南部。
而且,帝国还能维持著「人道性的一面」。
从军政府地区,诱导人民到王都这样的地方避难。既然是自发性的避难,也就是说,这肯定也能间接削减潜在性的游击队人数。
顺便还可以将些许的负担丢给敌人……想到这里,谭雅委婉地指出这一切全是画在纸上的大饼。
「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是战争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