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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要说起来,如今的他只能玩玩这种无关紧要的思考游戏聊以慰藉。围绕帝国的,只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残酷现实。
而负责掌舵的人,居然是凄惨的自己!
「是军人,区区军人领导著国家吗?」
这样的陋劣甚至让人感到空虚,宛如承认知性的败北。明明身处参谋本部深处的副长室里抽著雪茄──或许该补上这句话吧。
尽管如此,依旧不能输。为了激励自己……杰图亚重复著方才的话语。
「战争,是『迫使』对方服从我方意志的武力行为。」
事到如今,帝国已无法命令对方「服从」了。
作为强者的帝国,能迫使作为弱者的交战国「服从我方意志」的基础已然消灭。
错失时机很久了。
杰图亚盘著双手,抽著雪茄,暂时陷入沉思。
「果然还是得在作为胜者的那时……不,这是凄惨的依恋罢了。」
只能舍弃自我怜悯,背负起刻薄的现实。
就容许败北,容许战略失策吧。
「并非胜利,也非灭亡的第三条路──能够容许的妥协点。我得将帝国所能争取的条件最大化。」
作为弱者的帝国,能「迫使」作为强者的交战国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敌人才是胜者。
……祖国只不过是个败者。
纵使祈求奇迹,要改变这个结构,依旧早已超过奇迹的限度了吧。
然而就算是濒临破产宣告的祖国,现在仍尚未正式破产。只要靠著这微妙的差异,便还有拚命挣扎的余地。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我们都仍掌握著某种可能性。」
帝国引以为傲的暴力装置,依旧保有利牙。就连将兵们,不也还怀著抗战的意志吗?更何况自己有著不顾一切的觉悟。既然如此,直到心脏停止跳动为止,不妨尽情做著难看的挣扎吧。
「既然赢不了,那就以赢不了的方式……迫使对方服从。只要明白规则,便能想到一、两个办法。」
有成功的把握。
即便这会是一条狭隘、严厉、残酷的道路。
但是在这条道路前方,杰图亚上将确信能有著多少美好一点的未来。尽管是无法成为乐园,也无法成为理想乡的炼狱色未来,也总比被世界推下地狱深渊的未来美好吧。
差异仅有些许。但正是这样些许的差异,能决定性地左右故乡的未来。
「所以我拒绝。唯独最糟的未来,我敬谢不敏。」
自己的话语成为契机,让他回想起来。
「我也曾这么相信著呢……」
不是选择最糟,而是要选择最好。
在古老的美好时代;就连自己也确信帝国会胜利的瞌睡时代。
过去的余晖时光里,待在图书室一隅的娇小幼女,向气色比现在来得好的他说出「不败北」的意图,甚至令人感到冲击。
「……啊,真令人怀念呢。听到她说不败北就是胜利时,我对她的消极感到惊讶,实在让人怀念。」
当时极力主张「这点」的她,想必已经注意到了。又或者她是活在某种不同的常理之下?
「尽是些不懂的事。」
无论如何──杰图亚摸著下巴。
「只要接受胜利是相对而言的,便能轻易理解了。」
地图贴在墙上。写著最新情势的图面,述说著战线仍在「国境外」这件事。
这也能说是在战场上胜利,扩大战线的战果。
但是占领地区,不过是帝国「战术上的胜利」。就作战层面来说虽有进展,却是对战略层面不具意义的空虚结果。
在战场上胜利,在战场上不断胜利,帝国却朝著灭亡直线前进。
「买下土地,要是得到石头的话,就拿来丢吧。」
手牌是空间。
无论是要卖还是要砸,即使很勉强,依旧只能引导出期望的结果。
「我是莱希的军人,有著得向故乡的孩子们发誓的事。哪怕这件事会与军人的责任和义务矛盾……」
他很清楚自己喃喃说出的这句话,在将来会有著怎样的意思。对于汉斯•冯•杰图亚这名男人来说,无论嘴巴上怎么说……反正已别无选择。
要拥抱败北吗?
要拒绝败北吗?
内心仍在傲慢地高喊拒绝。自尊在颤抖,名誉感在恐惧,累积的死者人数难以接受这种结果。但无论内心有多么期望,推动现实世界的依旧是冷酷且枯燥乏味的「事实」。
若以个人来说,或许还有办法。只要不断地严拒败北,战死沙场,便不用面对祖国即将到来的败北。
然而,这是背离自己的义务。
对于和地位与责任长相左右的军人而言,藉死逃避……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