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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肩负著帝国军。
仅仅如此。这是多么沉重的责任啊。
「毕竟我们只是不断失败的人。掀起不该去打的战争,错失妥协的机会,期待胜利能解决一切,被该死的主拋弃。」
尽管如此,战争仍在持续著。
无法嘲笑就连让该结束的事情结束都做不到的国家有多么愚蠢,也无法因为世界的不讲理而哭泣,甚至不许欺骗自己。
这是多么孤独的事啊。
甩了甩头,杰图亚上将注视起冷冰冰的室内,缓缓扬起无畏的笑容。
面对重担,他早有觉悟。
因为他接到了必要的命令。
作为帝国军人,命令就是命令。
真是受不了──杰图亚加深了微笑。
「这也是战争。然而,战争是什么?」
道出独白后,杰图亚无意识地摸著下巴。
「战争是迫使对方服从我方意志的武力行为。」
这是身为军官,无论谁都知道的大前提。
是在令人怀念的往日时光,希望成为一名善良帝国军人的年轻杰图亚,天真地学习且毫无批判地信奉的一句话。
然而事到如今,就连自己到底相信了什么都无法确定。不如承认自己只是自以为理解吧。
只要有时间,他总是会思考那件事。
在他仍以胜利为前提思考时,曾相信能经由「胜利」,以「武力」取得「想要的结果」。
「所以才会将『决定性』的胜利作为万能的处方笺……不断地追求著。」
但是他错了。
无可救药地错了。
结果,让帝国这名患者的病情变得回天乏术。
「要是再早几年明白的话。这是牢骚……呢。」
讽刺的是,杰图亚是在东部竭尽一切本领、绞尽智慧,将意志发挥到极限之后,才开始对处方笺感到怀疑。
他在那里与自己过去相信的价值体系爆发无可避免的正面冲突。只要拥抱不愉快的现实,便能清楚明白「决定性」的胜利是无法指望的。
然而,杰图亚不得不摇起头来。
「真是无药可救啊。大半的帝国人,就连军方都仍然以现在进行式不断迫切追求著『胜利』。」
这就和目的与能力的天平坏掉了一样。
或许该说帝国人是悄悄,但有意图地自行破坏了「正视现实的能力」也说不定。
帝国人向名为可达成性的现实挑起决战──扔出白手套后无法回头,大胆无畏的徒劳之战。
而且偏偏是向世界挑起。
杰图亚上将注视著副战务参谋长室的天花板,单调的壁面颜色甚至让他想吐。
「天花板上还是想挂幅壁画啊。」
无论是黄昏、余晖,抑或希望都行,总之想要色彩。一直盯著枯燥乏味的天花板污渍,精神会撑不下去。
因为那就像是祖国的未来。
杰图亚上将叹了口气,再度摇头。
如今,祖国正值黄昏。
冷得刺骨不是吗?
败军之将的命运就算了。但要是无法以最低限度战败,一切便毫无意义。倘若以现在的步调将故乡的年轻人献祭给今天的莱希,只会得到凄惨下场。
当然,他渴望胜利。
假如是能取得的东西,当然会想要吧。
不过,也得视价格而定。
「要是买下土地,石头也会随之而来;要是购买肉品,骨头也会参杂其中。好啦,我的各位同胞会对胜利标上多少价格,能容许何种程度的副产品呢?」
命运女神会以帝国能付出的价格卖给他们吗?
「就连我们所能容许的最糟败北,对如今的世界来说想必依旧太过昂贵吧。」
正攻法怎样都不可能。
得和恶魔签订契约,再顺便违反契约赖帐,才能求个没赚没赔啊。那么──杰图亚在此对自己拋出一个略带稚气的询问。
「我能骗过恶魔吗?」
他打算竭尽全力。即使离全知全能相当遥远,还是有著能预测到一、两步之后局面的自信。
就连决心也非比寻常。
个人名誉自不待言,如果只要灵魂,尽管拿去吧。
然而,他是知道的。
仅以螳臂之力挑战世界,未免太过不足。
「希望渺茫啊……以要与恶魔共餐,欺骗世界来说,手牌太少了。该去找一把长汤匙吗?」
可以的话,最好是银制的。
「全是些蠢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