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要攻打义鲁朵雅。岂止如此,就连经由义鲁朵雅的议和摸索都是个秘密。所以这些动作与其说是参谋本部的组织行为……不如说是卢提鲁德夫阁下、杰图亚阁下,以及自己在不断发挥个人本领之后,作为结果所产生的一种形式。
为了解释这个部分而回顾当时的关联性,也有益于后世吧。还请各位读者稍微原谅我讲一下题外话。
首先是关于我的地位。
就跟前述的一样,我是在义鲁朵雅方面从事议和工作的专员……总而言之,就是我在参谋本部的立场有点暧昧。
我在官方上的地位是参谋本部作战局的高级参谋。
只不过,当然也还担任著外交交涉的业务。我的立场直截了当地说,就是参谋本部里什么都做的人。
不仅是作战局的机密,就连战斗勤务机密文件都能随便我看。岂止如此,甚至被授予了对战务局里负责铁路时刻表与动员计画的乌卡中校(当时)的有限命令权。虽说是摆好看的,却侵犯了就连参谋总长阁下都得让部下分担的权限。回想起来,打从那个时候起,帝国军参谋本部就大幅偏离了创设当初的构想。
只不过,当时的情势让我们必须得这么做。
而且是迫切地。
在每天忙于工作,埋首处理庞大业务的当时,我甚至不觉得这有哪里奇怪。
……虽然也无法否认,有一半是因为我在逃避现实。
比起权限增加的喜悦,常态性的过劳与精神疲惫甚至摧毁了我的胃。胃炎有多么痛苦,我至今仍能伴随著战时面包的苦涩回想起来。姑且不论逾越制度的对错,但我作为当事者明确断言这没办法成为常态性的理由吧。
会过劳死的。
即使是能撑过严酷野战勤务的参谋将校,也会因为职务的重担与过劳在后方获得光荣的猝死吧。
而这种愚蠢事态的开端,就始于负责如今所说的后方(后勤、物资动员、铁路整体事务等等)的战务局老大,也就是杰图亚副战务参谋长阁下,露骨地遭到帝国最高统帅会议厌恶的情况(在过去的莱希,副战务参谋长就是「战务」的老大)。
他之所以能比较、研究后方与前线的情势,也有受到立场的影响吧。但就算考虑到这一点,指出帝国难以胜利的杰图亚中将(当时)也确实是一名独具慧眼的人才。
如同历史所证明的,该用「可怕」形容的智力自然而然地展现著光芒。
然而,只需看众所皆知的卡珊德拉的故事就好。
那名传说的劝告者,并没有因为她预言的正确性获得赞美。很可悲的,将带来坏消息之人打死是一种普遍性的陋习。人类不想听到坏消息的欲求,往往伴随著对现实的否认。
当然,以正论述说著不愉快话语的杰图亚阁下,其立场急剧恶化。
结果,让杰图亚阁下以「出差」的名目担任东方方面检阅官,但实际上是遭到调动了。
就跟许多读者也知道的一样,作为「作战家」的阁下就在这之后现身了。
然而当时的杰图亚中将可是副战务参谋长。
总而言之,虽然他只是参谋本部的一块重要齿轮,但就因为他很重要,所以让我们底下的人为了补上他的缺口被过度使唤。
这些虽是题外话,但也让我因此能与部下的乌卡中校一起挖掘出关于义鲁朵雅方面的「攻击计画」。
曾有人问过我,难道就无法阻止吗?
很遗憾的,我阻止不了。
与我私下交换情报的乌卡中校有发出警告,通知我作战部署正在一分一秒地进行。在以其他临时业务的名目商议情势之际,他以悲壮的表情向我述说著无法制止的苦境。
「上校,我已经削减到极限了,但还是没剩下多少时间。别说是没有余裕,已经是在读秒阶段了。」
对义鲁朵雅作战?在这种四面环敌的情势之下,再与另一方为敌?只要是有著正常思维的军人,恐怕都会对此举双手投降。
尽管如此,帝国军参谋本部这座军事合理性的神殿,却偏偏亲自以自发性的决心,毅然进行与自己奉行的战争原理原则矛盾的行为。这看在伟大的前辈们眼中,会怎样嗤笑我们的丑态啊。
我与乌卡中校互望著对方的脸,不发一语地抽起菸,然后往日历看去。考虑到路面状况、天候与气象条件的话,真的没有时间了。
「……议和怎么了?」
「价值观的磨合无法如愿。」
「磨合?」
我朝著一脸不可思议的乌卡中校,直截了当地说出我所知道的事实。
「他们希望帝国屈服。」
「恕下官失礼……这种程度的要求,不是早就考虑进去了吗?」
理论终究是理论。
讽刺的是,乌卡中校的疑问,跟我在与卡兰德罗上校对话时所抱持的疑问完全相同。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准备了相当让步的提案。」
想请各位读者们想像一下,当我听到乌卡中校这么说时的内心想法。不知是该嗤笑说这话一点也没错,还是该哭泣,或者是该摇头呢。
到头来,我在那瞬间就只能苦笑。对于我露出暧昧笑容的模样感到困惑,乌卡中校的表情黯淡下来,尽管对他很不好意思──
但我也还留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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