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也多少有些门路与知己。虽然难以说是定期性的,但偶尔也会前去打招呼,交换近况,就连礼仪性的交流也不是没有。但即使是这些,也都还是社交的水准。
会在视察时前去访问的理由,她怎样也想不出来。这项行动……应该潜藏著不单纯是联络的某种理由。
不对劲感一口气膨胀开来。该不会是跟预备计画有关吧?
「跟陆军有关……还可以说明。但海军?」
姑且不论海上,海军在陆上的兵力是微乎其微。
首先,就以要冲进首都的意思上,步兵是最为自然的。但从军事合理性的方向来思考,真的是对的吗?作为「预备计画」的备案是政治的产物。就这点来讲,谭雅是自不待言,但隆美尔将军也是棋子吧。而且说到底,那位军人会主动参与核心的部分吗?
整理一下就要偏离主题的思维,让重点回到军事上。
「……这样一来,就是正规的作战行动?可是,关系到海军?」
能立刻想到的,顶多是通商破坏作战吧。确实听说过西方的潜舰,一直在对联合王国展开艰难的作战。不过,会需要司令官过去鼓舞士气吗?
尽管也不是不需要,但作为亲自前往的理由有点弱。
如果再加上西方的舰队行动……啊,就算这样,也还是想不透呢──就在谭雅阖上双眼时,时间到了。方才见过面的留守人员,也就是隆美尔将军的副官,带著「召集」的命令文件来了。
是从移动司令部隔空发来的出面命令电文。
在彷佛抢过来似的收下过目后……哎,这要说跟看到的一样,还是一眼就能理解重点呢。毕竟,内文写著「过来」。就只有这两个字。
毫无讨论的余地,还真是傲慢的上司啊。
被叫到移动司令部目前所在地的谭雅,做好了觉悟。
心想著要有会接到强人所难任务的预期啊。只是,讨厌的预感就算猜对了,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在那里等候自己到来的,是阁下扬起的灿烂笑容。或是说,穷凶恶极的微笑。光是这样的话,还只要害怕就好。
但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从他口中说出的「等你很久了」这一句话。
「中校,我很看好你,所以要跟你提一件事。」
再糟糕不过了。向隆美尔将军降下灾难吧……他所提出的计画书,还真是……还真是非常刺激的内容。
主旨是「向联合王国本土发动强攻──经由海路」。
第一印象是白日梦。
她一时之间伸手揉起眼睛。自己该不会是睁著眼睛睡昏头了吧?这怎么看都像是会让脑袋感到这种愚蠢疑问的玩笑话。
「怎样,中校。」
被询问感想而回归现实的谭雅,思考仍处在混乱之中。若无其事地写在上头的内容,是作为专家绝对无法容许的豪赌。
就以大前提来讲,很不幸的,我方的空中优势处于实质上的丧失状态。就算勉强在法兰索瓦与低地工业地带上空的防空战中,濒临极限地阻止了破局,但也无法否认是每况愈下。
担负西方方面的方面军正在进行战略性防御。我方处于劣势,就算联合王国本土是麻烦至极的敌作战基地,却也无法触及。毫无可能在短期内将其歼灭、占领,或是丧失功能,帝国军全体将校都会毫无疑问地一致同意这点吧。
要冲进这种敌地?从正面?
「关于对联……联合王国的海上强攻作战……『该不会,真要这么做』?」
「攻击作战基地是基本吧。」
「要视时间与场合。参谋本部本下达的任务不是强化西方的防卫体制吗?」
「正是如此。」
谭雅默默摇头。
强化防卫体制,正常来讲是要「重新评估防空体制」吧。就谭雅个人来讲,也是设想隆美尔将军会下达有关这方面的任务。
然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宛如存在X的跳跃性逻辑。该不会连隆美尔阁下的脑袋都被战争搞坏了吧?
很不幸的,谭雅的长官是隆美尔将军,隆美尔将军是一个积极主义者。
「如你所见,中校。」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糟了。看来下官的眼球似乎是出毛病了。」
伴随著难以置信的愤怒,谭雅以能被容许的最大限度,从口中挤出带有反驳之意的抗议。
「这是防卫计昼吗?怎样都不觉得我们看到的是相同的内容。要下官找军医过来吗?」
「安心吧,中校。贵官很正常,我可以向你保证。写在上头的是纯粹的防卫性计昼喔。」
「您说作战基地强攻是防卫吗?」
所提出的计画书标题上,排列著谭雅难以用帝国语理解的词汇。
在完全掌控制海权的海军国家本国舰队眼前,横越海洋,袭击敌方本土。这与其说是防卫计昼,倒不如只能说是鲁莽的突击计画。
他脑子有问题。尽管有著这种感想,但谭雅作为社会人士,组织中人,还有更重要的现代人,必须要慎选话语。
谭雅重新盘起双手,为了整理思绪仰望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