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谭雅也打从心里明白,战时的报纸会写满「无可救药的偏见」与「政治宣传」。
也早就知道因为审查官的头脑简单,所以会过度爱国,好战到无可救药的情况。可以说即使是久违地拿到报纸,也打从最初就对这些做好觉悟了吧。
总之,只需看文章之中的意思就好。只要具备知性,这就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
──但是,没办法。
如果是论调让人无法接受的报导,就还「忍受得了」吧。要怎样解释事实是个人的良心与知性的问题。我们必须要尊重思想的自由。
这还可以。
真的,「只有这样的话」就还可以。
然而,从三餐来看就是满满的大本营发表。要是连战果与战局都写满一整面的虚伪事实,也会让人想不顾他人目光的嚷嚷起来了。
拿起报纸的瞬间,她因为太过生气,还差点把报纸扯破,在朝著错愕的部下丢过去后,谭雅随即叫来值勤兵。
「不是迅速准备热腾腾的汤品和肉食提供给我的部队,就是立刻去准备车内所有的报纸。」面对这种要求,值勤兵很确实地准备了堆积如山的报纸。
也就是说,关于食物完全没有著落。然后,如果要形容谭雅在索取了车内所有报纸之后所抱持的感情,就是用愤怒的表情踏上「理应舒适的后方」吧。
「中尉,政治宣传是要让人相信的东西。没错吧?」
「那个,是的。」
「散播政治宣传的一方看来陶醉在自己的话语里呢,这就是所谓的无可救药。」
虽然知道他们想鼓励「为了前线,要在后方吃苦」的价值观。不过这种前线三餐提供热食、尽情吃肉的报导,也让前线归来的军人看得很有意见。
唉──谭雅一面叹气,一面从座位上起身。
「……让你听到无聊的抱怨了。」
「不会,前线与后方的温度差距很大……我能理解中校的心情。」
不知是在陪笑还是在附和,总之点头表示能够理解的副官,与人交际的能力很优秀。换句话说就是能干……但不是全员都是这种人。
部下也是人,也就是有著个性。跟「即使是战斗狂也有浓淡分别」是同样的道理。或许是这样吧。
对了──谭雅说出想到的事情。
「要是全员的理解力都跟贵官一样好,我也就轻松多了。休假时要先让战斗群的各位战友彻底明白这件事。」
「遵命。」
「很好。」回应她一句的谭雅,听到车外传来的欢呼声。大概是下车的士兵在对久违的本国发出欢呼吧。
她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
「大家都下车了吧。我们也走吧。」
毕竟本来就是前线归来的军官。一个将校行李箱就能装完身边的私人物品,不是战利品的东部土产则是塞进战斗群的搬运品里。
只需轻轻提起就准备完成了。
再来,只要无视对身高来说有点吃力的阶梯高度跳到月台上,就是本国的大地了。
如愿以偿的本国。
安全的后方。
任谁都希望的存在。
当然,谭雅也打从心底渴望著这些。怀著度日如年的心情,就连作梦都会梦到。
「失礼了,请问各位是雷鲁根战斗群的人吗?那个,请问哪一位是将校?」
「唔,不是参谋本部派来迎接的人呢。」
「我是国铁的人……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就交给你了。」
谭雅一面让副官去对应,一面再次委身在思考的流向之中。尽管差点被三餐热食的报导所困,除此之外也有太多该考虑的事。尽管如此,为了思考所不可或缺的关键的自由时间,在东部却太少了。
所谓的余裕即是冗余性。如果想追求最大限度的效果,就必须同时追求效率性与冗余性。
正因为不用烦恼敌袭,所以能顺利思索。
不过所思考的事不是有生产性的计画,也不是对未来抱持希望的人事计画,更不是作为企业品牌战略的社会贡献,而是非常没有生产性的战争。
还真是知性活动的浪费吧。难以避免这点,让人由衷感到厌恶。
战争如果只要开始,非常简单。再怎么愚蠢的人都有办法射出一发子弹。
只需看塞拉耶佛事件就好。
即使是贤者也会被愚行所杀,却不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正因为是难以想像的愚蠢,所以才会扣下扳机。
有信念的人在做好觉悟后掀起战争,这会是永远的幻想吧。当深信自己是正确的笨蛋陶醉在自己的正义之中时,将会对世界造成极大的麻烦。
非常单纯。就是犯下蠢事的狗屎,与负责擦屁股的狗屎负责人之间的恶性循环。
那么──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就连在踏上帝都,站在军用月台上之后也仍在想著。当事态来到所有人都开始认为只有自己是正常时,该准备怎样的尿布啊。
我可不是在当看护或褓姆,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