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毕竟反抗最高统帅府的人是我。」
在后勤情况、生产状况,还有最重要的是在大战略的层面上,杰图亚这名「下级」顶撞了「最高统帅会议」这名「上级」。
帝室、国民,或是说政府。不论如何代辩,最终而言军人都必须要服从国家的意思。无条件地服从合法的命令,正是管制的精髓。这是不可能会有例外的。
最高统帅会议是主,身为军人的杰图亚是仆。
「坦白讲,我可是做好了会被卸除副战务参谋长职务的觉悟喔。正因为如此,这甚至让我有点扫兴。」
「哼,会这么想的顶多只有你这家伙。被左迁的人还这么厚脸皮,真是让人傻眼。」
「都用『兼任任命书』把我送去东方了,光是还有留位置给我,就算是法外开恩了吧。」
拒绝国家的意思可是反叛行为。
正因为是在危险的界线上发出谴责,所以做好了甚至会遭到解职的最坏觉悟。向卢提鲁德夫中将说出的安心话语,就这层意思上算是杰图亚的真心话。
实际上,这种处置只能说是法外开恩。
是考虑到至今为止的实绩,想要我在东方将功赎罪吧。官僚机构虽是冷酷组织人的集合体,但也会在人事安排上做出一定程度的顾虑。
不过,卢提鲁德夫中将似乎与杰图亚有著不同的感想。
「……问题是待遇的差距!」
他甩了甩头,狠狠地说道。
「你我都一块反对了上头的意思。然而,这算什么!别跟我说你不懂喔,杰图亚。」
最高统帅会议的真正意思,就显示在处分上。对于反对的杰图亚与卢提鲁德夫两位中将的处分,表面上是没有太大的差异……不过实际上,在实务的部分却有著巨大的落差。
「我的升迁虽然也没了,但还是保有原职;你却是被送去东方。尽管我绝不是在瞧不起前线勤务,但既不给你实权,也不让你负责后方的职务,这岂不是在架空你吗!」
「就当作是休假吧。」
「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过,杰图亚,我先警告你……上头……或是说整个政府都在盯著你喔。」
「事到如今还用得著你说。」
杰图亚中将朝著他苦笑。
「不遭人怨恨要怎么当战务啊。现在可是在打总体战喔?是不可能八面玲珑,不断讨好每一个人的。」
摸索著让敌方年轻人的尸体有效率地堆积如山的方法,并作为代价让我方的年轻人不断吐血,倒卧在大地上。这就是战争。
如果想受人喜爱的话,没有比参谋将校还要不适合的工作了。只要想到战死者遗族的悲伤、悲叹与愤怒,这就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
「最后,再想想我所主导过的事情,对外交领域的干涉。这是实质上的独断独行,就算没有在最高统帅会议上遭到反对……要是没遭到处分反而不可思议。」
希望事态好转,做出挣扎的人失败了。尽管是结果论,不过作为对失败之人的处置,这可说是相当温和的处罚。
就这点而言,杰图亚中将是毫无怨言。
「信赏必罚是组织的核心。就算说用意良好,军人干涉外交也相当于是越权行为吧。要是无条件免责的话会怎样?在军队统帅上,最严重的就是违反原则。」
所以就像理所当然似的,杰图亚中将作为组织的一员,基于军政论以俯瞰观点简单评论起自己的待遇。
「施压是不可避免的。有办法适当地挥动鞭子,正显示出军方的健全性。比起毫无处分,不是该高兴有受到惩处吗?」
「但这并不公平。赏罚是军队的基本吧,不过你的越权追根究柢,可是对国家战略的缺失进行的补全行为喔。就算说参谋本部打从心底憎恨这次的人事……」
虽说附近没有他人在,不过卢提鲁德夫中将实在是说过头了。不好──杰图亚忍不住插话。
「到此为止。」
「唔。」
闭嘴的同时,用眉头表示不快的卢提鲁德夫中将依旧对自己的情绪很老实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军人。既然是军人……」
「就不得已吗……」
老友那不愉快的态度让人有点在意。
「卢提鲁德夫中将,我不想对你说这种话……但身为军人就必须要服从国家的大战略。至少,如今的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说──杰图亚中将轻轻笑起。
「这是要我到荣耀的前线去涵养奋战精神吧。」
「也说不定是想体面地让联邦军把你收拾掉的阴谋。」
「你想太多了。如果是想害死你我而派遣到东方去的话,应该会再多下点工夫。眼下的方法就是刺激自尊心,让我们『志愿』担任名誉团长吧。至少,如果是我就会这样做喔。」
参谋本部待久了,也会很熟悉这些手段。
举例来讲,只要想想过去攻打诺登,结果害莱茵战线陷入危机的长官是怎样获得「名誉的荣升」的话……杰图亚中将朝著老友苦笑。
「我算是幸运的了。虽说是以相对来讲。」